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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治水

（短篇小说，字）

文/唐胜一

话从年说起。

雨过天晴，老天爷绽放出笑容，满地的阳光金灿灿；山在欢呼，青翠欲滴的花草树木含笑致意；“噼里啪啦”“嗵”的烟花爆竹声响彻山谷……

洼地村鲜见的热闹、沸腾，人头攒动的村口处，“庆祝防洪应急扶贫工程竣工验收”的鲜艳横幅格外醒目，村道两边的彩旗迎风飘扬。

隆重而又简单的仪式过后，记者组没有放过驻村扶贫工作队长文小青，悄悄跟随缠着要对他进行现场采访：“文队长好！你是这个工程的大功臣，请你好好谈谈一些好的做法吧。”文小青队长本想推辞，一看架式推脱不掉，只好开口说：“其实吧，我个人真没什么好谈的，功劳属于大家，是政府和村民以及工作队全体成员共同努力的结果。”

两年前的初春。那天天寒地冻，天空扬起鹅毛大雪，大地北风“呼呼”地吹。文小青队长带领4名扶贫工作队员，冒雪进驻洼地村。下车步行百十米山路，来到简陋的村部，细一看，队员们的情绪不佳，心里很不是滋味。文队长抖落身上的雪花，鼓励着队员们说：“瑞雪兆丰年，这是好事啊！”可迎接他们的村干部和村民却不这么看，有人干脆直接了当地说：“领导们，你们本是怀揣着一颗滚烫的心而来，可到了这里见此情景，还雪上加霜，气温骤降，怕是拔凉拔凉的喽！”这犹如泼了一盆冷水，给文队长往后的工作增添了难度。

洼地村是全县出名的贫困村。年年都有扶贫工作队进驻，就像换走马灯样的一批一批地来、又一批一批地走，却是还没有哪一批工作队走得舒心上过好“岸”，全是受到上级批评而灰溜溜地离开。

村上的人讲到，第一批工作队蛮不错哩，来村里可是花了血本。投入大量资金，雇请技术专家，大搞种植、养殖业，那满垄的庄稼绿油葱葱、长势喜人，各户人家所养殖的猪、牛、羊和鸡、鸭、鱼、虾都膘肥体壮。眼看丰收在望，不料一场大秋雨，淹没了整个村庄，肆虐的洪水冲垮了养殖场，把鸡、鸭、鱼、虾全部冲走，就连活下来的猪、牛、羊也得了重疾而渐渐病死。

有村民叹息：“唉——，第二批工作队算是倒下大霉喽！”不仅接手个烂摊子，灾后重建，小心谨慎地恢复生产，而且田地里的庄稼才刚封行时，又一场雨水袭来，再一次毁掉了村民的生产，弄得村民生活都成了大问题，大家一个劲地向工作队要吃要穿、要钱要物。

不甘寂寞的刘大爷，张开满口无牙的老嘴，慢条斯理，且讲话管不住风。他说：“第三批工作队精明，不走前两批工作队的老路而另辟蹊径，但运气照样不好，他们从年头忙到年尾，仍然没有逃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厄运。”老人家详细介绍，第三批工作队吸取教训，知道在村里的种、养不好搞，就引资搞加工业，特别是利用山上楠竹树木的现有资源，大搞树木、竹器加工，还从百里开外的湖区运来大量莲子进行去壳加工赚些手工钱，等等。起初搞得红红火火，满村机器轰鸣，各加工厂是订单多多，各企业主是笑口常开不知愁。可是，好景象才开始，村子里火热的加工企业就被几场雨水浇得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大水虽没淹没加工企业，但淹没的村庄洼地，灾后湿气非常严重，大白天成了雨雾天，使得竹木器具受潮而变形，去壳的莲子也渐渐生霉而坏掉。加工企业主瞧着仓储的变质产品货物，哭笑不能，欲哭无泪，盘算做了亏本生意，也就只好纷纷撤资离去。

…………

文小青的工作队进村后，不分白天黑夜地登门入户，找村民座谈，到现场勘察，设法摸清实情，掌握第一手资料。他们综合多数村民的意见，便是：想在洼地村搞出个名堂来不可能，扶贫只有给钱给物解决村民的暂时生活困难才行得通。这，印证了工作队没有到来之前所得到的道听途说——洼地村不好搞，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文小青由此觉得肩头的担子很沉很重，但他摸摸胸前衣服上佩戴的党徽，顿觉浑身有了力量，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洼地村的地形像条飘带，窄窄的，长长的，整个村庄有五六里长，且三面环山，地势极为低洼，每遇降雨量大点的日子，农田村庄就会全被淹没，真可谓一片汪洋，排涝十分困难，受损相当严重，而且十年九灾，生产一直上不去。

文小青工作队的后盾单位是县自来水公司，他本人还是公司的一名副经理呢。村民说他在水言水，从关心村民饮水安全始，到找出大洼村的水患贫困根源，就是他的职业道德的充分体现。他决计要变水患为水利，破解制约生产经济发展的瓶颈，让村民从根本上脱贫。在一次村班子成员会议上，他语重心长地跟大伙说：“同志们，我们洼地村的水患是个不争的事实，这水患一日不除啊，发展生产经济也就遥遥无期，脱贫更是没个盼头。老天下雨就积涝，而且排水困难，如何是好呢？只能修建一条防洪应急引水渠道才能解决的。据我们这些天的反复勘查，初步认为要从东面山底下打通隧洞，将水引向山那边的青水大河里，才能彻底根治天降大雨而引发村庄的水患。”但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就有村干部急着插上嘴来：“文队长，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实施不了呀。要不，这几百年的水患，咋就没人治理呢？其实，就一个字，难，太难啦！从我们村引水到青水大河里，少说也有五六里路程吧，而且穿山隧洞占一大半，这工程量有多大？又哪来这么多资金建设？不怕你们工作队的同志笑话，我们村的多数人家现在基本生活都困难，工作队若有钱搞建设，还不如多给些钱给村民过好生活吧。”其他的村干部也都附和：“对，这是大实话，最能代表村民的意见。”文小青队长听得直挠头，最后说：“我今天只是给大家透个信，具体怎么做，下一步我们还要进一步研究，吏要请专家反复迭行论证的。”

说归说，做归做。文小青和他的工作队没有等待，而是一边请人勘探设计，一边四处筹集建设资金。当有关单位帮忙免费勘探设计，并出了方案和图纸的同时，文小青和他的工作队便马不停蹄地四处筹集建设资金。他首先跑去县扶贫办和县财政局，递上请求解决扶贫项目建设资金的报告。人家一看，惊讶得张圆了嘴巴，好久才说：“文队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呀！连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扶贫联系点，都没有要过这么多扶贫资金哪！”文队长向人家解释：“领导啊，我驻点村这个扶贫项目不仅工程量大，而且很特殊哩，确实需要这么多建设资金啊。要不，我邀请领导去村里看现场，如何？”“那倒没必要，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文队长。可你的驻村扶贫专项资金是不能高于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扶贫联系点吧。”“那咋行嘛？”文队长摸摸脑壳，嘟噜着说，“若这样的话，那我村的扶贫工程没法做了呀。”人家最后指点他：“那你只有直接去找县委书记和县长了，给他们汇报，向他们请示。”文队长茅塞顿开，也就试着去找县委书记，递上一纸请示。书记反复看了看，开口说：“你做得不错嘛，扶贫都能从长计议，算是真正为民办实事办好事，我支持你。”于是，书记批示：“请宁静县长酌情解决。”文队长不禁兴奋着呢，又一阵风似地跑去找县长。县长看着手里的请示，眉目舒展地告诉文队长：“这是个拔穷根的上上之策啊！书记同意，我县长肯定同意喽，尽管金额大了点，我们就特事特办吧。”出乎意料的结果，令文小青队长信心倍增。他回到驻村，就把这个利好的消息告诉全体工作队员，个个都满脸的愉悦。有一个工作队员还讲：“队长，要是早知道县委书记和县长都这样爽快，那我们在请示报告里多申请些资金多好啊，免得我们还要为部分资金缺口去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了。”文队长开导队员说：“人要知足，领导已经特殊照顾了我们，就很不错了。至于部分资金缺口，事在人为嘛，我们继续想办法吧。”

文小青队长又跑去市直相关职能部门，争取资金支持。其他工作队员也外出向企业家、经商者募捐，争取社会的鼎力资助。因而，在短期内就向上级政府争取到了一定的扶贫项目专项资金，以及社会的一些捐资扶贫款等。文小青队长和他的工作队，就这样用事实说服了广大的村民，使村民打消了修建防洪应急引水渠的抵触情绪，且在行动上支持该项目工程的施工建设。村干部就纷纷表明态度，说：“连建设资金都搞到了手，那肯定得干喽。没得说，我们尽力支持”。村民看到引水渠道工程起初的顺利启动施工，也就有了重新的认识和看法，综合起来，大意是：水利工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是帮助我们全村脱贫致富的关键工程，说明工作队站得高看得远，为我们洼地村办了一件实实在在的大好事。

好事吧，就印证了俗话所讲，好事多磨。谁能料想，引水渠道隧洞工程完成一半时，因为打到溶洞引发塌方，大量泥浆瞬间涌出，堵住了隧洞口，不幸之幸就是没有伤到施工人员。现场上，乡亲们惊得目瞪口呆，村干部急得直跺脚，工作队员也是愁眉不展。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变故，不仅让大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做好了，甚或心都凉了半截，都想打退堂鼓了。文小青队长没怎么说话，在现场转悠了两天，听到一些村民的不好议论：“这个工程肯定不好搞喽，要不，祖辈咋没人搞呢？”“这回可能搞不成了，水患依旧没法治，我们呀，空欢喜了一场！”

塌方事故的发生，对文小青队长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他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老在琢磨如何将这条引水渠道工程继续完成下去？就连家人打来电话，说医院，他也没有抽空去看望，只是在夜深人静的半夜，与家人视频看望了父亲，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