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都应该记住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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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小鸟的啁啾声格外响亮。

这是一个美丽的山谷,春天鲜花开遍,秋日层林尽染。

这是一个悲壮的山谷,风声时时讲述着那群少女的故事。

这是中国人心上的一道刀痕呀,想起来就疼,很疼……

——

顺平县白银坨景区白校烈士纪念碑(笔者摄影)

河北省顺平县的西北端,有两个毗邻的著名风景区——白银坨与龙潭湖,坨峰险峻,湖水清澈,游人至此,莫不称赞。在两处景区衔接处,有一条山谷,名曰梯子沟。这是许多人到此旅游度假前并不知道的地方,更不知道这个地方曾经发生的事情。

年9月,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集中7万兵力,号称10万,分三路向太行山八路军主力包剿合围,发动了空前的大“扫荡”。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进入最为困难时期。

为保存抗日力量,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带领指挥机关多人,向易县狼牙山以北撤退。行至顺平西北,面对穷追不舍和迂回包抄的日军,他们决定跳到敌人背后的花塔山,先避一下。没想狡猾的敌人搞成几个包围圈,他们从大圈跳到了小圈,形势更加危险。连夜奔波,跑了一夜,白跑了,此时离拂晓还不到一刻,必须马上转移。

冀中军区后勤部近人也爬到花塔山。白求恩卫生学校多名女学生也赶来。还有当地区政府的干部和百姓也在山上出现了。两三千人,都困在这座小山上。

抗战时期的杨成武

杨成武真的犯难了。后来他回忆:“说实话,如果光是我们这些惯于战争的部队还会好些……难就难在还有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群众,特别是这么多已经被追得散了架的白校学生!他们都是知识分子,不少女同志放弃了名门闺秀的优裕生活,自愿参加八路军,抗日救国,她们只有十几岁……都识字,都有文化,她们是我们整个革命队伍中不可多得的宝贵人才,我们说什么也得把他们带出去!可怎么跳出去,突破这重重合围?”

真是铁壁合围呀。区干部面对杨成武的询问,几近绝望地摇摇头:“没办法,鬼子把这座山围铁了……”“那咱也不能这样等死吧?”当地一个百姓忽然插话:“西北有条梯子沟。那儿大概能突出去,就是……”“你讲。”杨成武保持着沉稳。“就是太危险了,光那条沟就有十几里长,沟里满是水,齐腰深,脚下坑坑洼洼;一旦被鬼子堵住,一个也跑不出去。”

杨成武沉默了一会儿,果断下令:“向梯子沟突围!”

晨曦中,几千人很快从花塔山上消失了,只留下一灶灶还没煮熟的小米饭冒着缕缕热气。

白求恩学校的学生

花塔山下的日军已拉开战线。突围的队伍沿龙潭湖北侧山路奔向梯子沟,杨成武站在高岗上边观察边指挥大家行进。日军冲石家庄子方向开去,区干部们猛然想到驻扎医院,多人呀,大都是前线下来的重伤员。“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杨成武看着挣来了任务,喜笑颜开、摩拳擦掌、整队待发的白校学生,内心一阵阵发紧——是的,只有他们才能完成这个任务,但这又是一个多么艰巨任务啊。他转而命令侦察连和三连抢占梯子沟进口两侧山地,接应救援队,掩护突围。他对三连胡尚义连长下令:“你们死也得给我顶住!医院的伤员撤完,再撤下来。不然,不要见我!”

医院里,知道撤离消息时,医护人员还在紧张地抢救伤员。匆忙转移中,有的重伤员知道敌情万分危急,怕连累大家,便向自己头部开了枪。一个姓秦的护士在撤退时正赶上难产,当时找来的担架有限,都让给了重伤员。她拼尽全力将孩子生下后,交给最后一批撤离的白校学生,在三四个人的搀扶下勉强上路。她自己知道怎么也走不动了,半路上挣脱开,一头扎进龙潭湖里……

医院的伤员及医护人员,终于赶上了正在梯子沟撤退的大部队。杨成武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梯子沟口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梯子沟内雾气弥漫,阴森寂静。人们屏住呼吸,小心行进。杨成武看着一个个从梯子沟出口爬上来的战士,心里一阵难受-——每个人都要累迷糊了,不少人还带着伤。尤其是白校的女孩子,多跑了个来回,医院的伤员。真想不到,这十多里狭长崎岖、积满寒水的梯子沟,她们是怎么过来的!

梯子沟突围战示意图

上午10点,0多人陆续冲出梯子沟。这时,执行掩护任务的侦察连和三连也上来了。满身血迹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抬着背着牺牲战友的遗体。杨成武询问:“伤亡多少?”黄参谋:“两个连伤亡四五十人,三连胡连长……”杨成武这才发现没有三连长胡尚义。黄参谋含泪汇报:“胡连长身中十几枪,我们把他驮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就牺牲了,现在还睁着眼,像活着一样……”

杨成武来到胡尚义遗体前,禁不住失声:“胡尚义!你给我起来,给我立正!我要你顶住,是要你活着回来呀,不是这样!你怎么不回答?我是杨成武,是一起长征过来的杨成武……”黄参谋几人流着泪,用力按了按杨成武的肩膀。杨成武默然了,用手轻轻合上胡尚义大睁着的无神的双眼……大洼地里,躺着20多位烈士的遗体。

梯子沟突围战烈士纪念碑

走出梯子沟,还没有完全跳出敌人合围圈。杨成武召来后勤部、白校、医院和几个区的领导议定:现在敌人虽然还没有尾追,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目前大坪地村还没有发现敌人,部队准备到那里搞点吃的,然后急行军跳到狼牙山背面去,还有一百多里山路。后勤部潘部长说他们单独向南转移,杨成武点点头。白校的俞政委和丁队长说白校的学生过于疲劳,“还有一百多里,大家一步都不愿动了,都是女孩子,再走,就是爬了。”医院的王院长说:“那就留下来吧,你们跟部队走了,这些多伤员,一旦有事,我哭都没有办法。”杨成武仍然劝说白校和医院跟着部队,见对方仍然坚持,只好应允:“好吧,我们走了你们不要在这停留,尽快离开梯子沟。”

就这样,杨成武带军区机关部队向大坪地村进发,区队和后勤部也分头向白校及医院告别。区队长再次叮嘱:“你们稍作休整就赶快转移,这里不太安全,敌人随时会包抄过来,不可大意!”

悲剧就发生在这“稍作休整”!

白校学生和医院医护人员及伤员在梯子沟出口的洼地里休息了一下,缓了缓劲儿,正准备南下转移时,不知是谁喊了声:“山上有鬼子!”众人抬头一望,大惊失色——沟口北侧山头上,日军一排机关枪都对准了这块大洼地!还没等他们组织撤离,敌人的机关枪就吼叫着泼扫过来。俞政委、丁队长、王院长等人一边举枪还击一边大喊:“快!快!保护伤员!向断湖口峡谷撤离!”有的女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竟对着敌人的枪口跑了过去,一个个应声倒下……

白校学子遇难遗址(笔者摄影)

白校靠着仅有的几杆枪反击强敌。山头上,敌人狂吼乱叫:“抓女八路!”“捉活的!”端着刺刀向山下猛扑过来。

为了阻止敌人,伤员们支撑着身躯同敌人厮打在一起,滚下坡谷。而手无寸铁的女学生们用石头砸,用手抓,用脚踢,用嘴咬,同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敌人确实狡猾,见攻不进梯子沟,便佯装转移,实际是联络就近部队在梯子沟出口堵截。敌人早来一步,会与杨成武的大部队碰撞,敌人有枪,我方也有枪,不会吃太大的亏;敌人晚来一步,则白校和医院已然撤离,会再次扑空;但敌人堵截得正是时候……

已经离开梯子沟口大洼地的区队和后勤部听到枪声,知道不妙,调头便往回赶,去解救白校的学生和伤员。而已经远去的机关部队,则根本不知道大洼地里发生了怎样的情况。

白校学生和伤员极其艰难地退到断湖口峡谷,赤手空拳的女学生用血肉之躯堆起一堵生死墙。伤员们拼尽全力从敌人手中夺过刺刀,但没能夺下几把,更多的是死在敌人的枪刺之下。这是一场极不对等的惨不忍睹的拼杀,一方是人多势众、身强力壮、全副武装、嗜血成性的赳赳武夫;一方是孤立无援、疲惫不堪、手无寸铁、宁死不屈的柔弱女子。王院长倒下去了,护士长倒下去了,俞政委和丁队长躺在血泊中,白校的女学生被凶暴的日军当做练习拼刺的活靶……

机关部队到达目的地狼牙山北麓,开始歇息,极度疲劳的战士立即进入梦乡。而杨成武等部队首长却不敢放松神经,特别是一身系全军安危的司令员。

大坪地情报站打来“我是大坪地!请找司令员!找杨司令员!”

杨成武赶紧接过“我是杨成武……”

电话里立刻传出大坪地情报员的哭咽:“司令员……医院的伤员和白校的学生给敌人包围了……”

“快说,情况到底怎样……不要哭!”

“白校学生只有四五十人突出包围,其余……都遇难了……”

据杨成武将军回忆,他自长征以来,打的仗大大小小上百次,见的死人也不少,他没流过泪。这次他流泪了。这一悲剧,使他终生难忘。

惊人的噩耗风一样传遍全军,惊醒的战士门都站起身来,望着南面刚走过的地方。老炊事班长端着枣酒,泼洒在脚下的山地上……

白校学子白银坨遇难遗址群雕铭文(笔者摄影)

梯子沟口道士观附近的大洼地,鲜血染红了沙土地,刚厮杀过得战场,触目皆是横七竖八的烈士的遗体,抛弃的背包露着被刺刀挑破的棉絮。禽兽不如、残暴无耻的日军,将白校女学生尸体上的衣服扒光,用刺刀挑烂,对她们圣洁美丽的胴体肆意践踏,用刺刀挑开的胸膛还淌着鲜血,皮靴跺扁的头颅还冒着脑浆。被砸碎的锅碗和女人的头梳、发卡,散乱着一片狼藉;那页面上染着血的教学讲义,乱纷纷地在风中哗哗作响……

参加年9·3胜利日阅兵盛典的白求恩医疗方队女兵紀念梯子沟突围战中牺牲的先烈

笔者曾长期担任河北省政协《文史精华》杂志主编。年春天,顺平县政协文史委张绍平主任介绍来一篇稿件,记梯子沟突围战,作者冀玉泽为顺平县某校副校长。笔者原籍也是顺平,出于对故乡的关心,更出于对抗战英烈的敬仰,于是下些功夫进行整理修改,定名为《悲壮的梯子沟突围战》,发表在《文史精华》5年第8期上,很有些影响。现在,就以这篇文章的最后一段作为结束:

据掩埋大洼地殉难烈士尸体的老百姓说,当时的血呀,流成了河,就在断湖口的石缝里往下流……

老乡们还说,当年战事紧张,得赶紧掩埋,多年风刮雨冲,难免会露出忠骨。有时就捡到到一根儿半片儿的。那骨殖又细又白又轻,一看就是年轻姑娘的;这是谁家的孩子呀,也不知名姓……

乡亲们还说,每逢秋天蒙星小雨儿,空旷的大洼地里往往回荡着隐隐约约的厮打声,尖叫声,哇哇的喊声,听不甚清,但绝对有。不信你就拣日子过来听听。唉,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多个呀,想起来心尖儿都哆嗦……

下期再见

作者简介:石玉新,退休的资深文史工作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正高二级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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