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欣走近她,我又一次走进她年

年秋

农大的银杏又黄了

秋,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季节。走进秋天的沈阳农大,枫叶有它热烈的红,椿树有它沉寂的紫,油松开始半绿半褐,梧桐树的阔叶一面是深绿,另一面是绒绒的白。而银杏树像一排排在路旁起舞的小姑娘,千姿百态。在深秋的暖阳下,它们的绿叶还在顽强地绽放,也有小扇子一样的叶片已经镶上了金黄色的边儿,更有一树一树惊艳的金黄在大放异彩,博得行人由衷地赞美!

我走近沈阳农大并不只为贪恋她的秋色,那条银杏大道一直向西的植物园旁边,就是我小时候的家,老宅子早就动迁了,只有几颗65年前栽下的迎客松,山核桃树还在。这条银杏大道其实史上是一条杨树为主的林荫路,不知觉中它们由南北两边搭上了双肩。

儿时我们就在这条路上学轮滑,学骑车,一旦感觉控制不了平衡,可以冲向两边抱住任意一棵树。车技高超的大哥大姐们老是表演五人共乘,在这条路上带着小弟小妹们兜风。在这条路上,我们尽情享受过春的萌发,夏的深邃,秋的奔放,冬的忍隐。现在有资料说银杏大道长米,实际上没有计算后来被铁栏隔开划在家属区的一段,有资料说米,比较靠谱,因为长大后用汽车打过里程,约1.5公里。

一直习惯走进的还是昔日的学校正门,延神农路前行,左手边曾是我就读的小学,儿时我们这一代人都曾在这儿的南北二趟平房里大声诵读。周一升旗,周六降旗,一双双发蓝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黑白分明。学校旁边紧挨着一个煤场和高大的锅炉房。

我在该校的一次鲁莽,就是和同学一起钻进因维修打开的天窗,爬上起脊的屋顶,还没看清四周,就被老师制止。同学原路返回了,我在慌乱中按照事先想好的路径,跳上了校外一堆锯成小段的小圆木。人往下走,原木四下滚动,用一双手扒拉着,才鼻青脸肿地回到地面。在农大的医务所里,护士姐姐帮我拔了很多刺,告诉我:你可以吹牛了,你就像只小刺猬!后果是整整一个星期,我无法履行小鼓手护旗的职责。

神农路的右手边高大的体育馆和研究生院,早已替代了昔日的农机厂。过了第一个路口就是宽广的铺着塑胶跑道和塑料草坪的大操场,它有米跑道,有一个足球场八个篮球场六个排球场和一排排单双杠,跳远的大沙坑里挤满了玩沙子的孩子。

曾几何时,这个操场是用炉灰、黄土、沙子混合后压成的,大学自不必说,中小学和远近的企事业单位的运动会都在这里召开。锣鼓声、乐曲声和大喇叭里传来的点录通知、颁奖通知,总是让人周身的血液沸腾,心跳如鼓,那些印着奖字的作业本和童话书,至今让人不能忘记......

我对第一次走进农大的朋友说:这个大操场被种过地瓜!她们千篇一律的反应是惊奇地睁大了双眼,不可能吧!太浪费了!事实是没有什么不可能,被浪费的也远远不是操场!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一纸“农业大学搬到农村去”的指示,农大的教师们背井离乡,先后随学校迁到了三江口、高山子、盘锦、朝阳、锦州、熊岳、铁岭等地。而空出来的校园进驻了四个无线电厂,也就是日后分属电子局和计算机公司的下属企业。冥冥中有一双手,使我成为这段历史的见证。

年,我从农村招工回城,分配的工厂离家太远,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每天乘坐第一班车也经常会迟到。在当时的体制下,我提出了调动,接收单位是院内一家工厂,正好洽谈期间又替工厂打了一场篮球,于是一切变得顺理成章,只是要求我放弃自己的干部身份,变成工人。帮我这个忙的学长无可奈何地说我有点作,我的心态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工厂就占了位于大操场东面,原来叫综合楼的那栋“工”字型苏式建筑。它建于年,现在叫楼。它曾经是农大的党政管理中心,当时竟然就成了电装车间,一台台十六位台式计算机和空调机就在这儿生产,而不远处的农机厂就成了机械加工车间。每天上班走过云卷似的坡路栏台,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很小的时候我就坐在这个门栏台阶上照过一张相,一直就认为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原有的学生宿舍都成工厂的家属宿舍,厂区和宿舍周围的空地全被种上了各种农作物,上班扛锄头,午休去翻地司空见惯。大操场很快也被琢磨上了,除了足球场,全被翻开,种上了地瓜花生和玉米之类。到了秋季,摸浮瓜的,拔花生的,啃生玉米的,见怪不怪!

那条林荫路上,春天会落下一地杨树毛,闹气的孩子们用火柴烧着玩儿,有一次火烧着了堆在宿舍门口的柴火垛,险些酿成大祸,火灾中烧死了一头猪,因为猪在火中不能辨别方向,越烧越往柴垛的深处钻。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所有的孩子都在问:猪肉还能吃吗?伴着我长大,我心目中神圣的农大,我就在一片乱象里,在她的伤疤里,开始了谋生之路!

年带着它神圣的使命来了,农大的第一任院长张克威夫人,(张院长在文革中含冤而去),领着她的儿子女儿在晚上敲开了我们家的门,要我父亲给她的孩子补化学课,还告诉我们都要一起学,不念书早晚要被社会淘汰!其实,我们早就悄悄的开始读书备考。只遗憾高考必须要单位同意,还是有人以我没有高中毕业的学历为由,坚决地不开介绍信。(我的平生的第一次反抗就像钉子撞到了橡皮墙)

接下来就是在老宅子里结婚孕子,这时候,各种业大、函大开始招生,好像在眼前又打开了一扇窗,家里希望我等孩子大些再读,我说孩子希望我现在就读。我就这样去参加了一个业大的考试。

老师根据我的身体情况,把我的成绩直接转到了函大,56天的产假期间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学校告诉我因为开学比较早。已经有二册书已经学完,还有12天考试,是比较难的先秦文学和古代汉语(上),问我能否参考。尽管刚刚拿到书,我还是只回答了一个字,考!12天后我在云里雾里答完了二张卷子,任谁问起考得怎么样,我只回答不知道。

我问过在襁褓中的女儿,妈妈考得好吗?她笑了,发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音,在我听来那就是好。果然两次考试都蒙过了。我师父开玩笑,说我每张卷子都答了两倍工资。

函大,业大这些学校虽然后来被人不以为然,可在当时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意义深远。我们是用心在学,以牺牲正常生活为代价,来学完书架上摆满二层的书。有的同学在礼堂里听大课的时候,还不得不推着婴儿车。而我们这些哺乳期的妈妈,一听到孩子的哭声,乳汁就会不听话地往外涌。洗手间的水池子里,挤满了一层白花花的乳汁,有的同学边挤边流眼泪,大约是想起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

讲外国文学的一位俄籍女老师看到洗手间的一幕,非常震惊,她在讲台上深深地鞠躬,她说中国应该感谢这些母亲!她在投影幕上第一个公开自己的家庭电话,家庭地址,欢迎随时提问作答。真应该感谢学校,给我们配备的都是第一流的老师!

在这里,我们不但学到了知识,而且掌握了自学的方法,形成了把握机会的思维。比较灵活的学分制和循环考试,使我有机会提前半年结束了全部课程,和同厂的一位同学一起获得首批转干的机会。这个时期的农大也乘着拨乱反正的劲风在恢复建制,恢复校园。

大约是79年下半年,工厂全部撤出学校,校园恢复了生气,试验田、植物园得以正常管理,各种科研项目纷纷上马。早年种在植物园附近,用铁栏杆围起来,作为珍稀树种培育的银杏幼苗,一年只增加浅浅的一道年轮,它们是否就是如今在银杏大道上替代了白杨树的大树,已经无从考证。家属区和教学区也早已被严格划分成二个独立的区域。

银杏的美,是农大的美,也是我心中不可或缺的美!农大建校65年了,在65年里,我一次次的离开她,又一次次的走近她,她的天总是那么蓝,她的水总是那么清,她的花儿总是那么红,她的树总是那么矫健,只有我的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走近她的,是我与她休戚与共的酸甜苦辣!走进她的,是她不断焕发的青春美貌!

沈阳农业大学院中纪念上海复旦大学农学院迁入建院的雕塑

冯欣(.10.12-.8.15),生于上海,十个月时随父亲由上海复旦大学农学院北上沈阳,年考入沈阳一中初中部,年下乡到盘锦地区大洼县新兴农场,曾担任农场、育新村报道员。

年末抽调回城,先后在重型机器厂、计算机厂、长白集团、东宇集团等单位工作。

文学与摄影爱好者,网名小溪流水。

人间不惑(alicezhy26)

淡观山水闲看月只读诗书不念愁

END

愿我们能始终不渝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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