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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妈妈“五个头”

文｜张荣华

杭州城的梅花已经开过了，山茶和玉兰正在绽放，这个春节我又没能回故乡去。一方面因为疫情，更多的是现实生活的负累。逢节思亲，每每过年的时候，就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那种乡愁。

日子飞快，转眼已是第五个年头了，家乡初春的样子在记忆中几乎快要模糊起来。虽说在视频中能够看见故乡的景色，却感觉不到那料峭的寒风；能够听见亲人的声音，却触摸不到那温暖的双手；能够感知老家的年味，却品尝不到家人亲手烧的年饭。

我的故乡地处河北省沧州市东北部，紧邻渤海，那里有一片湿地，家乡的人们把它叫“大洼”。大洼人的性格是质朴豪放的，大洼的年文化是丰富多彩的，也是独具特色的。

我想念妈妈的烧鱼。买回活鱼，洗净之后收拾好了就不用再洗了，带着鲜血下入大铁锅架柴烧。多放水，不放太多油，也不要太多佐料，生抽老抽都不要。煮熟后不用装盘，一人一个大碗来盛。别看烧着省事，但吃起来原汁原味，实在是过瘾。酒，当然要喝高度的白酒，而且最好是喝醉了才罢。

我更想念三十晚上的年夜饭。吃的是团圆，忙碌了一年，一家人和和睦睦围坐一起就是幸福。等到午夜子时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饺子出锅的时候，家里的晚辈都要给长辈拜年。我们老家的拜年，不像别的地方嘴上说说，那是要真的趴在地上磕头的。不管是小孩子还是新过门的媳妇儿，也不管你在外面是多大的领导，只要你在家里吃这顿饺子，你就必须磕这个头。出了嫁的女儿，年初二带着女婿孩子回娘家，见面无需客套，只管磕头就对了。磕头的晚辈带着真诚，请头的长辈自然带着满足。这就是过年的最大心愿吧。

前年我在杭州过年，儿子的一个战友是我们老乡，过来给我拜年，一个头磕在地上，我的心热乎乎的。那孩子的眼圈也有点红，想必是想起老家的父母了。

算来我已经欠了妈妈“五个头”，而且，这是没有办法弥补的遗憾。这也是我想家的原因。出门在外，总有一份对家和亲人止不住、化不开、扯不断的思念！那种思念是难以用语言表述的的感觉。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那是一种没有来由的触动，它无声无息，唯一可以证明的便是午夜梦回的那滴滑落枕边的清泪。

我终于理解了艾青的那句名言:“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我用心思念繁衍生息的家，想象她是多么的五彩斑斓。可是，当我真正回到她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她是如此平凡和朴素！于是，我的心在这一刻震撼了——这，才是家。这里有我的亲朋，有我祖先的遗骸，有我童年海浪般的憧憬和云霞般的梦幻！这里，有我那晚风吹乱苍发、火光映红皱脸的娘亲

思念，如同一条红线留在我们离家的路途上，回首遥望时被我们捡拾起来，那一头，便是魂牵梦绕的家啊！

家，寄托着我们太多的情思，趁着妈妈还健在，下一年，我一定要回家过年，给她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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