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武帝城(今称郛堤城)里住的仙家,到底是好儿师傅还是狐仙奶奶,到如今也是众说纷纭,没有谁来给下一个定论。今天我所要讲的故事中的狐仙,却是一个有来历有准确地址的狐仙,是来自北京仙人胡同的仙气,是一个有关老人爱情故事的美丽传说。故事发生在南大港还有那一片大水淀子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吧,那时南大港只是一个小村子,几十户人家。村子里大多是姓王的和姓徐的两大姓,所以村名就叫王徐庄。听老人们说,先是一个姓王的汉子用一副扁担两个箩筐,挑来了老婆孩子和全部家当,看到这里物产丰富,可以养家糊口,就在这里落下脚来过起了日子。后来看这里还真是不错,不仅能种粮食养活家人,淀子里的野菜水草遇荒年也可以食用度荒,就把他的盟兄弟一个姓徐的一家也领了来。经过了几代人,慢慢的发展繁衍开来,就成了一个小村子。渐渐的,也有一些其他姓氏的人家搬了来住。现在,刘姓成了这里的一大家族,尽管村名还是叫王徐庄。
小村庄的后面紧靠着水淀子,春天,是一片的春水各样的水鸟,还有那一片片嫩嫩的新生长的绿草,主要是芦苇。夏天,绿草成片的生长起来了,各种鱼儿也生长起来了,有鲫鱼,涟鱼,最主要的和特产是黑鱼。还有一种鱼是这里最多见得,学名不知道叫什么,人们管它叫得儿光。这家伙最擅长欺软怕硬,那些小鱼小虾的都会被它贪婪的大嘴吃掉,甚至于它的同类比它小的它也吃,所以,人们又管它叫傻得儿。秋天,各种草都成熟了,大片的芦苇上芦花飞舞,蔚为壮观。大雁也来这里栖息,水里还盛产一种可以食用的水草,人们称它为港菜。冬天,一片冰封的世界,人们可以坐上自制的爬犁,去冰上收割芦苇用来编制席子背篓等生活用品,即可以自己使用,还可拿到不远的镇子上换些零花钱和别的什么。那时大雁也很肥了,好猎手也可以在幸运的时候打来吃。还有一种腿很高的水鸟鸪丁,在冬天的时候也可以很容易的猎获到。那水淀子的富饶就和白洋淀一样,可惜文革时期在一次填洼造田的运动中都给毁掉了。
那大苇洼是要人看守的,一是怕土匪祸害,二是怕有人不小心撒下火星子着了。再者,好像谁霸占了大苇洼,谁就可以发达起来了。
这个故事的主角说的就是一个看洼人。因为看洼的要长期吃住在大苇洼,既要胆子大,而且最好是无牵挂。女人很少有愿意去洼里住的。所以就找那些鳏寡孤独的人来担当。
这个看洼的老爷子姓刘,都叫他老刘头。五十多岁,老伴死了好几年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娶的娶嫁的嫁,就剩老爷子光杆儿一个拉,就自告奋勇来看这大苇洼了。
那时侯猎物多,也没有动物保护法,人们可以随便杀生,只有佛和一些灵异故事才可以管束和约束人们一下。
这一天,老刘头像往常一样,清早起来,离开那个睡了一宿的窝棚。窝棚的四周都是冰,又潮又冷。所以窝棚里絮满了四处寻找来的柔软的干草,幸亏儿媳妇给弄了两个狗皮褥子,晚上还不至于太冷。老汉起来,去那个每天供应他食水的冰窟窿里,把昨夜又结的一层冰用冰穿子凿开,先用冰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使他打了一个激灵。又拿来一个捞网子,下去捞网子,捞了一网子鱼上来,有一斤多吧。拣大的几个放到盆里,小的又放到了河里。然后和了一点棒子面,攥成了尜尜。把鱼收拾好了,点火做了一锅鲜鱼汆尜尜。美美的吃完了,身子也暖暖和和的了。把灶火收拾干净了,见一点火星都没有了,这才出了窝棚,沿以往的路线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又转回了窝棚。这一大圈转下来,也就小半晌了。老爷子搬了个苇捆子,放在窝棚向阳的南面,坐下来喘口气儿,歇息一下。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老汉掏出了旱烟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用鼻子闻了闻那烟袋锅子,又把旱烟袋揣回了腰里。在这大苇洼里,到处是沾火即着的芦苇,可不敢把火星子弄出来。实在忍不住烟瘾了,抽一袋,得把那烟灰仔仔细细的摁熄在冰里。
不能吸烟了,老汉就迷起眼睛晒太阳,想起了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也不知儿子媳妇他们怎样了?孙子孙女们有没有想爷爷?闺女有没有回娘家。苦命的孩子,自打她娘死后,自己又来到这大苇洼,回娘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想到这里,老汉打了个咳声:“唉!”
老伴也去了有几年了吧,时不时的会想起她来。老伴也苦啊!跟了我没过几年好日子,本来身子就弱,过穷日子落了一身的病。这不,还没等孩子们都出窝呢,就早早的去了。你走了可倒心静,撇下我一个孤家寡人,这日子可真难熬哇!
晒着太阳,想着心事,老汉有点昏昏欲睡。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枪响,把正在迷糊的老刘头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正想寻着枪声去看看,只见北面的芦苇一动,钻出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出来。那妇人慌慌张张的,跑的发髻散乱,鞋子也掉了一只,隐隐可看见雪白的袜子上的血迹。妇人急急的跑到老刘头跟前:“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有人在追杀我。”
老刘头一看她的样子,不象是个坏人,就问到:“啊!为什么要追杀你?”
妇人急促的说:“大哥,我不是坏人。追杀我的人是我的仇家,他们杀了我的丈夫孩子,还要杀我。大哥,我看出来你是个好人,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慌张的频频回头去看她跑来的方向。“大妹子,什么也别说了,我相信你。来,到这来。”
说着,把妇人领到窝棚后边的苇垛旁边,搬开两个苇捆子,让那妇人钻进去,然后又把一个苇捆子填上,把另一个搬到自己刚才坐的那一个那里,摞在一起,然后坐下。
刚刚安排停妥,就在妇人来的方向跑来了两个剽悍的男人,每人手里端着一杆猎枪。“老头,看见一个娘儿们跑过来了吗?”
老刘头不动声色的说:“没有,这漫洼野地里的,哪来的娘儿们?”“不对吧?我们哥俩明明看到她跑到你这个窝棚这儿来了,你怎么会没看见呢?”“骗你们干啥?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不信你自己找呗。”
另一个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说:“老人家,我们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您看见了请告诉我们好吗?”“我真的没看见什么女人,看见了我还会瞒你们吗?我谁也不认识,犯得着偏一个向一个的吗?”
那个凶横的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死狗!跑哪儿去了。要不然,还用得着和这老头淘神。”
另一个瞪了他一眼,他没有再说下去。
和蔼一些的不死心,又问老刘头:“大爷,您真的没看到?”“可不真的没看到吗。我看呀,你们赶紧去别处找找吧,看你们这着急劲儿,只顾在这瞎耽误工夫,别真的找不到了。”
两个人狐疑的用眼睛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追下去了。
老刘头看看他们已经跑的很远了,这才搬开芦苇垛子,把那个妇人放出来。
那妇人一出来就给老汉跪下了:“谢谢你大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着,眼泪下来了。
老刘头抖着手,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急的一个劲儿的说:“快起来快起来,用不着这个。不过是举手之劳。”
看着那妇人颤巍巍的站起身,老刘头又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氏呀?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呢?”“咳!大哥,您不知道,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哪!”“那你先进窝棚裹裹伤吧,看你的脚八成是受伤了,我给你找点药,你自己收拾一下吧。”“不用了大哥,够麻烦你的了。”“看你这样子,暂时你也跑不动了。再说,万一路上再碰到他们怎么办?我看你歇一下,躲一躲再走吧。”“好吧大哥,那我谢谢你拉!”“甭客气了,这边来吧。”
老刘头给她找出自己备用的那点药,去冰窟窿里舀了一盆冰水,倒在锅里,点火烧开了,拾掇好灶火。然后自己出来,让那个妇人进了窝棚,由她自己洗洗裹裹伤。
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那妇人出来了,老刘头抬眼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刚才没仔细看,直觉的她很俊,再者她逃命逃的那个狼狈样,现在这一收拾利落了,这才显出了这个女人的美丽来了。怎么说呢,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那脸蛋就像画上画的似的。神情体态,具有成熟女人特有的那种魅力的美。长这么大年纪,真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把个老刘头看的呆住了。
直到那妇人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大哥!”老汉这才回过神儿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大妹子,咱窝棚里坐会儿去。看那俩兔羔子再回来一眼看到你。”“好吧,大哥!”
俩人回身又进了窝棚,坐下慢慢的说起话来。通过攀谈,大约知道了妇人的身世,知道了妇人夫家姓胡,丈夫孩子都被那两个人杀了,房子也被烧了,现在已无家可归。说道这里,胡氏又落下泪来。
听到这些,老刘头打了个咳声:“大妹子,你也是个苦命人呀!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了,你一个女人家,今后可怎么生活呀?”“大哥,我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说完又哭。“那么这样吧,反正这里有的是芦苇,我再找些干草,我给你在那边搭个窝棚吧。暂时你先住着,等你找到亲戚或者找到好一些的地方,你再走。我这里呢,有我儿子媳妇省给我的棒子面,咱先吃着,凌窟窿里有鱼,不行的话,冰下面还有水菜,捞起来搭配着也够咱俩吃一阵子的了。能维持到下一个换班的人来了。你看怎样啊?”“大哥,那这样我不更麻烦你了吗?你真是个好人那!”“就别说客气话了,谁还没有个七灾八难的,互相帮一下也就过去了。再说了,咱穷人不帮咱穷人,那谁还能帮助咱哪?”
就这样,老刘头在和自己的窝棚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给胡氏又搭建了一个窝棚,算是给胡氏暂时的安了一个家。
两人相安无事的过起了日子。老刘头现在可滋润了,开始还谦让着,后来架不住胡氏的热情,也就让她做了。
肚子饿了,有人做饭;衣服脏了,有人给洗;鞋袜衣服破了,有人缝补。老刘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老伴在世的日子,那种安逸、舒适和幸福。应该说是幸福。因为老汉感觉到了一种很特殊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胡氏呢,也很满足的样子。渐渐的,两个人见面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慢慢的,一种很美好的感情,在两个人的心里悄悄的生长起来。
老汉觉得很不应该,孙儿子女们知道了,还不要笑话我这个老不正经的,邻里们听到了,也会在背后戳我脊梁骨的。
可是,胡氏却表现的越来越热情了。老汉心里的一块冰,也被慢慢的融化了。
终于有一天,两个窝棚合成了一个!
快乐幸福的日子过的如飞梭一样,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一天,胡氏和老刘说:“大哥,咱们的缘分尽了。实话和你说吧,我不是什么落难女子,我是一个狐仙。你甭害怕,话说完了我就走。那天我出来游玩,被猎人识破,多亏你好心救了我一命。为报恩,我和你做了两个月的夫妻。如今,我可能已有了你的孩子。我就要回家了,回家后,我一定把你的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把孩子还给你的。”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刘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刘开始心里一楞,可想起胡氏这些天的知疼着热,眼看就要失去这一切。不由得悲从心来,男人大丈夫,泪水落了下来。
他知道,老人们说的狐仙人,今天让他碰到了。并且是这么一个美貌温柔善良的好女子,我老刘头何德何能,能享受两个月的温柔体贴,这辈子我知足了。
想到这里,他收了眼泪,紧紧抓住胡氏的手:“我知道,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想留也留不住你了。可我实在是舍不得让你走哇!不管你是狐也好,仙也好,我都不怕。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知疼着热的好媳妇。跟了我两个月,也没享什么福。你要走了,我给你打点干粮带上,路上好吃。我这个旱烟嘴儿,祖辈相传好几代了,听老人说是玉石的,值不值钱的,就算我的一点儿心意吧,给你留个念想。”
胡氏从头上拔下了一只发簪:“这只玉簪,虽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但自小跟随着我,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我的身。今天给大哥留下,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我不在你身边了,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让我在那边为你担心!”
就这样,两个人不舍的离开了,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老刘回到了家,不在大洼里住了。和孩子们从没说过这档子事,只在没有人的夜晚,偷偷的把那玉簪拿出来,对着月光,用一双粗糙的大手,摩挲着那玉簪上精致的花纹,回忆那一段美好而甜蜜的日子,想着看着,泪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忽然有一天,城里来的人给捎来了一封信,打开一看,正是那狐仙写来的。上面说,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三岁了。让老刘去北京把孩子接回家来认祖归宗,详细地址写的是北京仙人胡同。一家人追问起来,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由,老刘的这段艳遇也被公诸于世。
老刘去了一趟北京,由于人生地不熟,最终也没找到那个仙人胡同。带着遗憾回到了家。再后来由于年纪越来越大了,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遇仙的事了,孩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美丽的故事,留下了一段缺憾。张景兴编辑
南大港范炳杰《灵异物语》来源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