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洼纪事11芬芳的原野三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红楼梦诗词

那一晚,应璃瑗喝了不少啤酒,她已经觉得走路都轻飘飘的了。可她并不难过,她觉得她喜欢的人离她如此切近,她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昏沉沉的酒意里,她眼前晃动着二十年前自己沉醉在酒里的那些日子。

工作头几年,有关她的谣言,似乎愈传愈多,她想躲都躲不掉。她自己看中了一个刚分来工会的大学生。大学生叫秦克,人长得帅气,很会说话;不止如此。他擅长演奏黑管,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当年众多本地人对西洋音乐毫无概念的时候,秦在俱乐部演奏的《单簧管波尔卡》迷倒了一大批青年男女。应璃瑗同样为他着迷。秦通过别人认识了应璃瑗之后,立即被应的美色吸引。他给应写诗,演奏,买漂亮的衣服。应也被秦克的情话感动,被他漂亮的书法和天才的演奏技巧迷倒。在应璃瑗的心目中,秦克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他的每一项特长都让她心动。虽然父亲激烈反对,应璃瑗坚持与秦匆匆结婚了。

过早成熟的果子,注定苦涩。结婚一年不到,自诩为碱厂拜伦的秦克就开始夜不归宿。孩子一周岁的时候,她提出了婚。这门婚事,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能自尝亲酿的苦酒。在她背后,铺天盖地都是有关她水性杨花的流言。应璃瑗已经不在乎这些中伤,但她为突然之间失去见女儿的权利而陷入不能自拔的焦虑。她后悔选择放弃女儿。她想要回自己的女儿,她费尽了心机,可是她根本见不到女儿。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下了班,她就一个人去酒馆买醉,数着眼前的空酒瓶子,直到泪眼模糊,直到饭馆要关门了。她怕家人为她担心,专门去偏僻的地方买酒喝。有一天,当她无助地望向窗外的时候,她发现了她的父亲,那个退伍军人一直在深沉的夜里暗暗地跟着她。

她不再去喝酒,下了班就躲回自己家里。那个夏天,她似乎再也没法忍受了;她在家里割了手腕。她看到,血液从她的胳膊上喷射而出,冲上了她住的房顶。

父亲及时发现了她的自绝的冲动,砸开门,医院。伤好之后,应璃瑗淡淡地对父亲说,爸,我不想死了;可我要要回妞妞。爸爸抱着她哭了,说:好,咱们一定要回妞妞。

但从此,她对搞艺术的男人完全失去了信心。应璃瑗再遇到罗敏欧,罗留着长发的样子,她一看见,就会恐惧。她选择了逃离,带着她七岁的女儿,她去了外省。

如今,她的女儿都要快读大二了。我老了,应璃瑗想。

烧烤摊前的人少了,夜渐渐深沉。她们四个人,搂腰搭背,歪歪斜斜地走回到袁桂芬的家里去。

相聚前,她们就商量好,聚会期间的主餐,由本地的地主袁桂芬和习香野轮流做东。主人不能叫外卖,要自己在家开伙,做啥吃啥。住呢,袁桂芬家房子大,四个人都住到她家的别墅里,习香野也不能回家住。为了让她们四个人过得自在,此前袁桂芬早做了安排,她让老公和两个双胞胎儿子到奶奶家,让大女儿到姑姑家小住。

正是暑假期间,三个孩子对母亲的安排欣喜若狂。小宝小贝一对双胞胎心有灵犀,一起跳着脚喊道:“贵妃娘娘英明!”,立即缠着妈妈送他们去奶奶家找他们的表弟“虎子”;大女儿已经上高一了,她也暗自高兴,至少可以躲开烦人的妈妈几天,姑姑可不这么烦人,不会天天跟在屁股后面让她读书。她故意显得平静,说道:“谢过母后!”,然后收拾收拾东西,骑了车一溜烟就去姑姑家了。

桂芬的老公晚上回来,听说让他也回爹妈家住,似乎多少有些不情愿,说在“别人家”睡觉不自在。袁桂芬冷冷地说道:“别人家?你去‘别人家’还去得少吗?别让人笑掉大牙了!”桂芬见老公脸色不好看了,又缓和道:“你天天出国,从来也没听你说睡不着过。”老公便没有再吱声。身为民企高级副总裁的老公,在外面指手划脚习惯了,回到家也只得听从夫人的安排。

住了两天,谭清芳和应璃瑗觉得不好意思,觉得搅了别人的正常生活,提出要去酒店住;袁桂芬真恼了,她们两人才作罢。习香野第一天晚上就说要请假回家住,她说在别人家不习惯,被袁桂芬讥讽道:“想不到你跟我老公一个毛病;是一天不让人搂着睡,淡得慌吧?”习香野很少见袁桂芬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也没再说什么,打着哈哈过去了。

四个喝了酒的女人回到了桂芬家,就在一楼的客厅里坐下聊天。大家仍很兴奋,没有睡意。

为了让大家自在,这几天给保姆也放了假。桂芬于是手忙脚乱地去厨房给大家烧水,洗水果,切西瓜。桂芬和清芳都没怎么喝酒,习香野已略有了酒意,搂着桂芬说还想喝酒。应璃瑗也附和道,桂芬,拿出你家的好酒,给大家尝尝呗。清芳喝习惯了洋酒,哪肯喝乱七八糟的啤酒呢。

清芳也笑了,说,璃瑗,再喝你可真醉了。

袁桂芬真去取了酒来,又去弄了些干果下酒。鼓捣了好久,酒却打不开。习香野看不下去,跳起来,说道:“这阔太太当的,真是累人。”她三下两下,将酒起开,又问:醒酒器呢?袁桂芬又一通乱找。

习香野干脆自己跑到厨房,找到醒酒器,将酒小心地倒进去醒着。然后嫌桂芬洗的杯子不干净,重新洗了。打开冰箱,找了一些熟食、榨菜、芫荽之类的东西,切一些葱丝,姜丝,老抽,香油调一调,几盘色香味都有的下酒菜上了桌,一下子真勾起清芳的食欲来了。

清芳叹道:“真看不出啊,启酒也这么老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这时桂芬走过来,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你们喝着吧,我得冲个凉去,热煞了待!”

习香野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准奏准奏,赶紧沐浴更衣完了来服侍朕!”

“枕你个头!”

应璃瑗和谭清芳都哈哈笑出了声。

“直接惯坏了这些年,狗屁事也靠雇来的阿姨侍候,还真当自己是贵妃了。”习香野朝桂芬的背影呶呶嘴,放低了声音说道。应谭都没有回应她。她有些无趣,端起酒杯,跟应璃瑗碰了一碰,说:“来,走一个!”轻轻抿了一口洋酒,赞道:“好酒!”可马上又问清芳,“是好酒吗,谭老板?”

“我哪懂啊?”清芳也抿了一口,“你问璃瑗啊!”

应璃瑗还有些走神,听叫她的名字,回应说:“好,走一个!酒是好酒。”

她们边喝边聊,习香野忘不了璃瑗和罗团长的事情,一个劲问啥时候办好事。应璃瑗并不回应,只说:“放心你的小雅吧。”

“爽快!”香野跟璃瑗又碰一个,自己一口干了;酒似乎有些苦,她做了个怪脸。

仨人便聊些桂芬和她老公的事情。习香野说,我们平时也不大走动。光知道人家老有钱了,老公能赚钱,婆婆家也有钱,老爸家也有钱。钱是王八蛋,没它却不能办。不过,男人有钱就变坏,是不错的…

袁桂芬洗完澡出来了,习香野本想说的话咽回去了。桂芬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个野丫头,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习香野看见美人出浴,来了精神,站起来搂住桂芬把嘴凑过去,卖萌道:“爱妃,跟朕打个啵儿呗?”她还做势摸了一把袁桂芬的大胸。袁桂芬猛力一推,习香野差点摔倒了。

“怪不得你老公不肯出去睡,这么大肥奶,谁舍得扔掉啊?”习香野刚站稳,还不忘贫嘴。

清芳也不禁为刚洗完澡容光焕发的桂芬的美打动,也说道:“来,桂芬,你也喝一杯,贵妃醉酒的样子更美呢!”

“谭老板也跟香爷学坏了啊!”桂芬这么说,却真端起杯,咕咚喝了一大口。香野直喊“土老冒儿土老冒儿!”

已经是凌晨了,大家终于决定要去睡了。清芳说,璃瑗喝多了,我陪她睡吧。习香野见说,也跟着搅活,说,我也要跟桂芬睡。桂芬倒爽快答应了,说,你要打呼噜,我就搬家。

袁桂芬家的二楼有三个卧室,三楼还有两个。她们四个人就两个人一起,睡在二楼宽大的卧室里。

二十多年没有如此聚过的四个姐妹,又说了半夜的话儿。清芳听酒后的璃瑗倾诉当年割腕时的绝望,不禁把璃瑗搂在怀里;她自己也哭了。桂芬对香野说起家庭的事情,似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桂芬说真的羡慕香野一家的自在快乐。

天快亮了,她们渐渐睡去了。

张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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