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鼓十四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一

?杨健棣先生微言

微言: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在今生剩余的时光里,自己能够灵魂丰满,欲望清瘦。

14

在医院住了两天之后,我不再发烧,原来皮肤上的红点也消失殆尽,脑袋瓜一下子清爽、透亮了很多。我执意要出院,小曼却说什么也不答应。我就故意和她赌气,不理她。僵持了几天,我与她的这场冷战以我的大获全胜而宣告结束。最终小曼在得到医生的同意之后,给我拿了些药,我们就开始往回赶。

你就是个拧种!没有人能扭得过你。看回去了又烧起来谁管你?医院门口小曼瞪我一眼骂道。

我嬉皮笑脸地回她,我还不是心痛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吗?

没命了,要钱有屁用?

被小曼嗔怪着,我感觉心底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有一丝丝痛感,那微弱的疼痛让我感觉浑身熨帖。

我们的车在首都拥堵的车流里蜗牛一样蠕动,走了近一个小时,竟然还在三环以内。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点着一支烟,我开始咒骂,就北京这样的生存环境,给我叫爹我也不会到这里来生活。小曼轻咳了两声,扭过头来看我一眼,好像有人要八抬大轿请你来北京生活一样。说完,她嘴角上扬,乐了。我把车窗降下来,湿热的空气浪潮般扑了过来,噎得我憋了一口气。我掐灭了烟,又把窗子关上。顷刻即来的大雨,最初只是把黄豆粒大小的雨点零散地砸在车窗上,不多时就连成了趟儿,黑沉沉的天空像被掀翻了的巨大无比的水缸,将雨水一股脑倾泻了下来。小曼把雨刷器开至最快,仍旧撕扯不开遮挡在车窗前的浓重雨幕。街灯很快就亮了,马路上所有行进中的汽车的车灯也亮了。小曼前倾着上半身,双手紧握方向盘,大睁着一双眼睛,屏气凝神驾驶着车子。

看来今天我们回不去了。小曼蹙着眉头,悠悠地说。在西四环的一个出口,她把车子驶出了环城高速。

大雨中我们找到了一家四星级的酒店。在酒店门前的停车场内把车泊好,小曼让我在车上等着,自己拉开车门,冲入雨中,踮着脚尖,一窜一窜跑进酒店里去开房间。过了一阵子,她给我发来信息说,房间开好了,是7楼的。我坐在车里又点了支烟。心想小曼是不是只开了一个房间,如果她真是只开了一个房间,那岂不是预示着今晚我们要在一起?那晚在潴龙河大堤上我抚摸她身体的情景在我的脑海里再现,我身上一阵燥热,身体里的血液撒着欢儿死劲儿冲撞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想,我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抽完了那支烟,外面的雨仍然没有小下来的意思,我迫不及待地锁上车,向酒店里奔去。

头发湿漉漉的我穿过灯光闪烁的酒店大堂,看到在一丈高的大堂屋顶上,吊着一盏枝型水晶吊灯,竟跟小曼家里吊着的那盏一模一样。坐电梯来到七楼,在安静的楼道里踩着猩红色的地毯,我找到了房间。推了下门没推动,我按了几下门旁的门铃。门开了,小曼却是躲在了房门后面:不准看!我洗澡呢。刚才溅了满身的泥,头发也淋湿了。

我的心狂乱地跳起来,眼睛直视前方,夸张地迈着大步走过门廊,等听到房门在我身后关闭的声音时,我猛地回过头来。小曼身上只裹着块天蓝色的浴巾,滴着水珠的酒红色头发斜披着,遮了她的半张脸,修长的胳膊、两条细腿还有浑圆的肩膀都裸露在外面。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身上的肌肤是那么的白嫩,那种乳白让我联想到大洼里一种甜根儿的汁液。我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背了柳条编的筐,去大洼里剜那种甜根儿吃,那甘冽的味道丰富了我少年时的味觉,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四目相对,小曼的脸刷下一又红了,从头发上滚落下来的两粒水珠正爬过她绯红的面颊。她由羞到恼,最后嘟起粉嫩、肥厚的嘴巴嗔怪,缺德!说好了不让你看的。说着双手抚在胸前,快步跑进了浴室里。我尴尬地笑了下,转身来到落地窗前,透过迷离的雨雾,我望见下面是一片迷蒙的、五彩斑斓的灯光的海洋。这不曾见过的美景让我变得有些痴迷,我久久凝神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到后来它们变成了一只只古怪的眼睛,嘲弄地瞪视着我。

小曼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没有回头。我听到身背后床上窸窸窣窣拉动被子的声响,知道她上了床,我梗了梗脖子,把身板挺得笔直,眼睛仍然注视着窗外。

因为这场大雨,酒店的房间都订满了,我好说歹说才开了这么一间,今晚只能委屈你睡地下了。身后传来小曼的声音。快速地心跳让我都快喘不上起来了,浑身开始抖个不停,我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尽量让身子戳得笔直,我沉默着。

你也去洗洗吧,洗完了我们出去吃晚饭。背后再次传来小曼的声音。

我僵硬着不动,依然没有言语。屋里沉寂如一泓死水,我却能透过这看似如镜面般平静的死水表面,洞穿了它深处那汹涌着的滚滚暗流。因为我除了听到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响,也听到了快要让自己窒息的心跳声。

我感到我的衣襟被一只手轻轻地拉了一把,生气了?是小曼在我右肩膀处低语。我感到一阵晕眩。那只手又拉了我的衣襟一下。我缓缓回过头来,小曼低着头,一头秀美的酒红色头发偎在她细长的脖子上,散落在她白皙的胸前。我一把扳起了她的头,捧起那张月亮一样姣好的脸庞。她闭着眼睛,伸过来的细长手臂,像两根藤蔓死死缠绕在了我的脖子上,裹在她身子上的那条天蓝色浴巾悄然滑落。我把她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床上走去。不要!你病刚好,我心疼你......小曼梦呓般的呢喃在我听起来好像一声声快乐的呻吟,我没有停下来。

第一次她哭了,第二次她笑了,第三次她连哭带笑地打我、骂我。我们没完没了地在床上打闹着,嬉笑着,说着我们来我们自己都不懂什么意思地各种疯话。我们忘了吃饭,忘了时间,贪馋地赖在温暖的床上,赖在彼此的身体里......

次日早上八点多钟,我在饥饿中醒来。我看了一眼躺在我臂弯里的小曼,她长长的睫毛疲惫地伏在眼睑之上,我把嘴唇凑近那毛茸茸的两丛毛发,挨个儿轻轻吻了它们一遍。她身子动了动,伸出胳膊又把我紧紧地缠绕起来。我能听到我的肚子咕咕的叫声,我忍着,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细细地为她梳理着,一会儿过后,我又扑到了她的身体上......

傍晌午,我们起床之后,在街边的一个小吃摊草草吃了碗馄饨,开始往回赶。天依旧阴着,然而我的心却是朗晴的。一路上我不时把手伸到她的胳膊上,来回抚摸着。车还没有进小镇呢,远远的我们就望见潴龙河大堤上黑压压聚集了有上千号人,大堤边上停满了忽闪着警灯的警车,我们的车被堵在了小镇边上。

我对小曼说,我下去看看。小曼说,外头风硬,看你又感冒了!我说,没事儿,哪那么娇气?说完我拉开车门向大堤上跑去。

为了不让小镇的污水流往下游,潴龙河下游大堤边上村子里的老百姓前好几年就在离小镇几里地远的地方将潴龙河拦腰截断,现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是那个土坝,一台巨大的挖掘机高举着它长长的臂膀直直刺向乌云滚动的天空。我跑上大堤的当口,人群拥挤着如潮水样向这边退了过来,我意想不到的看到了戴着墨镜手里拎着一根粗木棒的沉子。他看见我后,挤过来一把拉住我,你疯了,跑这来看热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问沉子。

沉子一边拉着我一路紧走一路对我说,制革户们联合起来扒开了那个大坝,下游的老百姓不干了。

我被他拽着,走得气喘吁吁,扒那个大坝干什么?

不扒?那些制革厂等着挨泡呀?

我看了一眼沉子手里的棍子,你跟着掺和人家制革户的事干嘛?

我们也就是被他们叫来吓唬人的。沉子把我拉到大堤下的麦子地里,转身又往回走。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你别瞎闹啊!

沉子扭回头冲我挤了挤眼,没说话。

我回到小曼的车上,把大堤上的事跟她讲了,她一脸焦急,坏了!我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厂子里怎么样了?

天擦黑的时候,制革户们通过跟下游老百姓协商,凑了一笔钱作为补偿,堤坝被挖开了,路通了,小曼把车开得飞快,直奔制革厂而去。

潴龙河里的水倒灌回来,已经让小曼家的制革厂陷进一片汪洋。成垛的皮子泡了半截,浑身泥水的工人们正拎着水桶往院子外淘水,但哪里淘得过来?通潴龙河的那几个排水管子,不住劲地往上翻着黑水。小曼站在没膝深的水里平静对工人们说,别淘了,水马上就退了。

晚上,在李家店里我睡不着。老刘睡的地方依旧烟头明灭。我拿出手机给小曼发了信息,信息里我嘱咐她,厂子淹了别太难过,不会有太大损失。小曼很快回过来,她告诉我说,他回来了。我清楚地知道她在短信里提到的他是谁,心里涌起一种难以描述的忧伤。我知道,小曼再好,她毕竟是别人的女人!我开始在脑子里想象她和她的老公久别之后恩爱的各种场景,耳边却是她与我在一起时欢快的呻吟声。最后我感觉到我已经无法再想象下去了,就把手机丢到一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正在我痛苦万分的时候,沉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没等他开口就急火火地说,哥们儿,你没事儿吧?

沉子得意地说,你是问大堤上的事吧?没事!那能有什么事?

我“哦”了一声。

沉子说,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咱俩喝点!有点想你了。有不少男人心绪烦乱的时候是馋酒的,我就属于这一类。如今心里正为小曼的事别扭,沉子的提议正中我的下怀,我欣然应允,好吧,明天晌午联系。

早上起来,压得低沉的天空象块湿乎乎的尿褯子,连一小片儿晃开的光亮都没有。小镇街上的积水已退去大半,低洼处仍能看见浑黄的泥汤泛着黑黝黝的光亮。本打算去市场里转一圈的,却鬼使神差溜达到了潴龙河边上的制革区,看到小曼家制革厂的大门紧闭着,我又掉头往回走,小曼的影子老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心里竟莫名地委屈起来,鼻子酸酸的却没有眼泪。管她呢!以后少跟她来往不就得了!我用劲儿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自言自语道。

沉子一身运动装,脖子上吊个粗大的金链子,咧着张大嘴站在小镇里最大的饭店“浙江菜馆”门口冲着我笑。我跟老刘骑着车子曾经无数次地经过这里,但每次也只是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到饭店内面红耳赤的食客们觥筹交错,里面真实的场景也只是想像而已。跟着沉子走进饭店,看到穿了紧身旗袍的女服务员对着我俩屈膝躬身,热情地微笑,我竟有些恍惚。女服务员凹凸有致的身子让我怦然心动,这让我想起李家店我住的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潮湿的房间,我不得不承认钱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

沉子点了一瓶衡水老白干,酒上来后,我惊诧地发现不是当初我们在瘫子小卖部喝的那一种,我头一次听说了衡水老白干也有价格贵得惊人的。菜馆的菜量少,却别具一格,花样繁多,口味独特。我的心思打清早就飘忽不定围着小曼转,再好的酒菜也味同嚼蜡。抿了两口酒之后,我故意问沉子,你上次提的那个药的事儿不弄了?

沉子瞟了我一眼说:弄不弄也用不着你帮忙了。

我问,那上次我跟你去保定咱送给他药的那个人是不是得了癌症?沉子呷了口酒瞅了我老半天,他得的什么病我不知道,我只管他给我钱,我给他药。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捋了一下脖子上的金链子,沉子“嘿嘿”冲我笑着说,看见没?这是他给的,是他跪下送给我的!

我问,就为了你能给他弄到那药?

沉子诡秘的一笑,点了点头。沉子的话让我如坠五里雾中,对小曼的男人更加摸不着半点儿头绪。

沉子见我只顾闷着头吸烟不理他,就对我说:哥们儿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请你吗?我摇摇头。沉子瞪着俩大眼珠子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我,照片上那个笑起来眼睛里水水的女人半蹲着身子搂着一个扎羊角辫儿的,有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姑娘,背景是一个鲜花盛开的花坛。沉子说,今天是农历五月单五,我女儿的生日。说着他端起酒杯冲着我扬了扬,在家的时候我每年都给她过生日的,孩子聪明自己记着呢,前好几天就搂着我脖子嚷着要生日礼物。说着说着沉子眼圈儿就红了,泪珠滚了几滚挂在了他肥厚的腮帮子上,来吧哥们儿,祝我女儿生日快乐吧!我把照片轻轻放在他那一面的桌角儿,我俩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酒一杯不了一杯,我俩说话时舌头渐渐有些发僵、发直了。沉子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开始骂骂咧咧,现如今的娘们儿没几个好的,都他妈认钱不认人的货!我说:你媳妇真他妈俊!沉子冲我连着摇了几下手,然后一歪头,把嘴里的一口黏痰射到屋地上,别提那骚娘们儿!脸俊心黑!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了,我早跟那娘们儿离了。她在外头有了人,跟我闹离婚,我心疼我们闺女不跟她离。你猜怎么着?那野汉子竟然雇人挑断了我的脚筋!说到这,沉子擤了一把鼻涕,被酒精烧红的一对大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我脑袋嗡嗡响,脊梁沟子直冒冷气:最后那男的判了没?

沉子腮帮子咧着,磨着后槽牙,判了七年。判不判的有啥用?我他妈还不是再也上不了舞台了?我站起来,端着酒杯踉跄到他跟前儿,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一扬脖子就把一整杯酒倒进了嘴里。我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说:哥们儿,咱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娘们儿!

醒来的时候,我在小曼的车里。在我发现自己躺在她的怀里之后,我恼怒地一把将她搡开,然后就从她散发着暖香的怀里挣了出来。正被妒忌的火焰烧灼着的我,脸一定难看至极,不然我不会从小曼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我从未见过的那种错愕、惊惧的神情,你还没醒酒啊?

我根本就没有醉。我反问她,你不在你们的家里陪他,找我来做什么?

小曼不错眼珠地看着我,那样子看起来很无辜,我开车在街上过,看到你朋友背着你从饭店出来,就接了你,怎么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对你坐视不管对不对?

小曼生气的表情并未平息我的妒火,我认为她之所以在我面前如此表现,是因为她背着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在故意遮掩。哼,什么叫欲盖弥彰?这样的想法更加激起了我对她的怨恨。我吼叫着,你管我?昨天晚上你怎么不管我呢?小别胜新婚的时候你怎么不管我呢?

小曼被我的话气得脸颊绯红,嘴唇止不住劲儿地直打哆嗦。她说,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呀?他昨天半夜回来就朝我要钱,我不给,就打我,半夜里他把买皮子的钱都拿跑了。你想什么呢你?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她瞪视着我,眼里的泪水打了几个转,就扑簌簌滑落到了脸上。我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呀!一声压抑的、从嗓子眼儿那里挤出来的、细长的嘶鸣之后,她彻底爆发了。

在她的嚎哭声里,窝在我心里的醋意褪去了不少。再强势的女人在男人面前痛哭流涕,也会让男人心生怜悯。所以女人的哭泣往往成为她们战胜男人无坚不摧、百试不爽的法宝。已经心有悔意的我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说,他回来了,你就不能找个机会给我发个信息?我为了谁?厂子淹了我心里比你一点儿也不好受。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故意表现得情绪激昂,显得理直气壮。这一招儿果真奏效,小曼的哭声马上就弱了下来,她抹了把泪说,他在我跟前疯了似地耍,我怎么给你回?小曼瞪着一双哭红了眼睛,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都被泪水沾湿打成了绺,我凑过去想抚一下她的眼睛,被她用手“啪”地一下打开,她又嘟起嘴来,别碰我!

我嬉笑着,都是我不好!我给领导道歉!一边说着我的手又抚了上去,这一次她疲倦地阖上了眼皮,一动也没动。我的一只手又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另一只手开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然而解扣子的这只手很快就被她死死攥住了。

小曼说,钱都被他拿跑了,要想再次开工得进货、维修设备,这需要一大笔流动资金。我说,我这还有十几万,要不你先拿去用。小曼嘴角儿一挑,苦笑了一下,把我伸进她衣服里去的手用力拽出来。她说:那么大的厂子,十几万不过杯水车薪。

我们回到小镇,街灯已经亮了,在李家店的胡同口,小曼把车停下,她说,你自己找地方去吃点东西吧,病刚好,别老喝大酒了。

我伸出手抚了一下她的长发,掏出那张银行卡扔在她车的仪表盘下,密码我随后发到你手机上,先开了工再说。说完我拉开车门下了车向车后的一个拉面馆走去,我看到小曼的车在那里停了老长时间才缓缓驶去。

(未完待续)

《转鼓》发表于《中国作家》年第七期

一言堂主∣一个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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