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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郝长青

现在不管是大饭店还是小餐馆，都会有一道叫做“全抹”的菜，所谓的全抹其实就是把一些能够生吃的蔬菜拼在一起，沾上面酱或者麻酱直接生吃。“全抹”这道菜不同地域，不同季节，拼菜的品种和数量都不一样，香菜、香椿、黄瓜、曲曲菜、大葱、尖椒等等都可入列。有野生的，有种植的，有树上的，有田野里的。如果碰巧你在吃这道菜的时候，发现了几株阳沟菜，那你算是真正的有口福了。

在我的记忆里，最难忘家乡的美食就是阳沟菜。阳沟菜又叫羊角菜，后来才知道有个学名叫做华北鸦葱，但在我们老家无论大人小孩都叫它阳沟菜。阳沟菜在渤海岸边的盐碱地里随处可见，一定要是在盐碱的地里长的才好吃，才有着涩香满口的正宗味。阳沟菜不与田里的庄稼争肥料、争地盘、争阳光，它只是默默地生长在地埝、沟楞或是根本就不长庄稼的碱场地里。

初春是采摘阳沟菜芽的最佳季节。那时候冬天，生产队也会组织大家出工的，主要任务是往地里运送土肥和培地埝。最好的阳沟菜芽就是在新培的地埝上，从地埝的一头开始用手挖土，因为是新培上去的，所以土是非常松软的，用手挖起来毫不费力。随着土的剥离，一根根雪白的嫩芽就露了出来，直直的，竹签粗细，这就是阳沟菜芽。这时的菜芽水分高，特别脆，不用镰刀，用手轻轻一拨就可以摘下来。边寻找菜芽边把地埝恢复好，要不看青人看到了不仅要没收菜篮子，还要告到学校，后果很严重。

挖累了，口渴了，就坐在地埝上，从篮子里找一根粗壮的阳沟菜芽，用嘴吹一吹上边的土，直接塞进嘴里，嫩嫩的，甜甜的，解渴又解馋。

那时，阳沟菜芽几乎是春天里我们唯一的蔬菜。洗净，沾上自制的大酱，咬一口棒子面饼子，绝对是人间美味，那种感受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

挖阳沟菜芽也就十几天的时间，一旦菜芽长出地面，就会迅速疯长细长的叶子来，颜色也由乳白色变成绿色，一寸来长的嫩叶也是可以食用的，只是少了一点香甜，多了一丝苦涩。这时候我们从地里打来的阳沟菜主要是喂鸡喂猪了，母亲偶尔也会捡一些好点的，洗净、剁碎和上棒子面摊上一锅糊饼，小火慢烧，当锅里窜出焦糊的清香，糊饼就可以出锅了。

秋后，阳沟菜开花结籽，此时不管是叶还是花都不能食用了，即便是鸡和猪都不愿吃了。我们放学后依然去地里打阳沟菜，背回家摊在场院里晒干，作为喂羊的冬储草料。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家乡昔日的大洼已是工厂林立，盐碱滩早已改良成沃土，喜爱盐碱滩的阳沟菜几乎退出了历史舞台。庆幸的是，家乡还有几家企业专门种植它，才让阳沟菜没有离开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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