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周年征文选一

导读

王本道/河海润泽的北国水乡(散文)

刘亚明/盘山:新县城的脚步(散文)

海默/最初的灯盏(散文)

雨伞/父亲的六七三(散文)

崔德忠/我的红色之旅(组诗)

任鸿/战歌·颂歌(散文)

李天成/词七首

关洪禄/初心(小说)

刘洪林(沈阳市)/鸟儿到处能唱歌(小说)

郭升良(辽阳市)/大河芦荡(散文)

富国顺/入党经历回顾(散文)

王桂香/衣食住行话党恩(散文)

王桂香/日新月异说土灶(散文)

河海润泽的北国水乡

王本道

“继承下去吧,我们后代的子孙,这是一笔永恒的财产——千秋万古长新;耕耘下去吧,未来世界的主人,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间天上难寻。”半个多世纪前,诗人郭小川曾为祖国北部边陲“北大荒”发出这样的吟唱。如今,借用这两句诗来描摹坐落在辽河三角洲的盘锦市,更是十分贴切。

盘锦地处渤海辽东湾右岸,占辽河三角洲总面积百分之七十左右。中国四大河流之一的辽河袅袅婷婷穿域而过,衣袂翩翩的大辽河从它身旁奔腾向海。河海的润泽使境内形成纵横交错的大小十九条河流,如绕阳河、太平河、六零河等。由于地处辽河冲积平原,一马平川,坦荡无垠,平均海拔高度只有3米,站在旷野放眼回顾,随处可见天际线之浩渺,地平线之苍茫。百余年来,这片千畴沃野也同神州大地上所有的乡土一样,曾屡遭劫难。一百多年前的甲午中日战争,清军在黄海战败,翌年,穷凶极恶的倭寇从海上辗转窜至盘锦境内的田庄台镇登陆,遭到三千守备清军的英勇抵抗,终因寡不敌众,三千清军全部阵亡殉国,至今掩埋于镇内的清军墓。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日军侵华期间,也曾将铁蹄踏上辽河三角洲的土地,派出“垦荒团”,利用这里充沛的水资源栽植水稻。

这种野蛮的侵略和掠夺行径,理所当然地遭到当地人民的强烈反抗。以张海天为首的“老北风”地方武装力量,在浩瀚的芦苇荡里打响了东北民众抗击日本侵略的第一枪。抗日战争胜利以后,随着革命力量的发展壮大,年1月在中共东北局的领导下,于盘锦所辖的盘山县沙岭镇一个普通民宅之中,成立了盘锦地区的第一个党支部,从此星星之火逐渐燃成燎原之势,组织带领盘锦人民和全国人民一道,经历腥风血雨,苦战奋斗,终于击溃国内外反动势力,迎来新中国的诞生。

新中国成立七十余年,盘锦这方地肥水美的沃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国家在此投巨资兴修水利工程,并安排人民解放军整建制转业到这里,兴办起二十多个国营农场集群,开荒造田,种植水稻。七十年代初,辽河油田在这片土地上勘探开发,仅十几年时间就建成了年产万吨原油的当时国内第三大油田,极大推动了盘锦市开发建设步伐,加快了这块土地上的自然资源优势向经济优势的转化。伴随着祖国改革开放的脚步,进入社会主义新的历史时期,盘锦这片四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已呈现三大产业有序推进,城乡建设协调发展,生态文明花团锦簇的喜人景象。

辽河和大辽河下游,充足的水源优势在漫长的地质演化过程中,形成的河流冲积、洪积、海积和风积的土地,土壤沉积厚度大,且盐碱成分高,非常适合水稻栽培。传承百余年水稻栽培技术,加之水利灌溉设施完善配套,抗洪排涝能力不断增强,水稻生产实现了全程机械化,这里已经建成国家重要的商品粮生产基地,万亩水田,每年产优质大米近百万吨。得天独厚的水源和土壤质地结构等优势,并选用优良粳稻品种,严格按照生产有机食品的农业技术操作规程进行农事作业,使盘锦大米直链淀粉含量低,韧性强,口感好,从外观看去,籽粒饱满,长宽适中,色泽晶莹青白。

每年七八月间,正值“稻花香里说丰年”之际,水稻开始扬花。稻花很细小,而无数比花朵更细小的花粉,如烟似雾,在密密匝匝的稻禾间穿行。此间,阳光格外强烈起来,气温可达30多度,这时水稻开始灌浆了。谷浆汇聚,在烈日下浓缩,逐渐变硬,便形成了稻粒。中秋过后,水稻开始收割,田野里弥漫着成熟稻谷那清淡、朴素、干爽的香气。十月间,各家的新米下锅,随着锅里的水渐渐沸腾,大米的香味也随之袅袅升腾。米香从厨房飘出,从烟囱、小院飘出,在四方缭绕,于是整个村庄都沉醉在了浓浓的米香之中……盘锦大米,无论是蒸、煮、焖做成米饭,吃到嘴里清香润滑,且不失韧度,又因其特殊的水源和土质条件,不单籽粒饱满,且米粒上有层油状的薄膜,胶稠高,蛋白质和氨基酸含量丰富,熬出的粥又稠又粘,呈鹅黄绿色。熄火之后再微微闷一会,粥面上会结出一层亮白的粥膜。据说这是米油结成的面子,吃下去补人,特别是补小孩的大脑。据说旧时江南乡下一些地方常在秋后举办粥会,依据农家煮成的粥面能挑起几层粥膜,来评定“种稻状元”。

当今盘锦乡下,户户农家煮出的粥都能挑起几层粥膜来,如此看来,盘锦当属是“种稻状元乡”了。盘锦大米因其外观品质好、加工品质好、理化性质好、食味品质好、卫生品质好等特点,被国家质检总局评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获得“中国名牌”和“中国驰名商标”等殊荣,年被指定为“北京奥运会专用米”,盘锦大米做成的白米饭,遂实至名归地成为了海内外瞩目的一道美食。

河海交汇,海淡水交织,盘锦历史上盛产中华绒螯蟹(辽蟹)。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为了增加产量,满足市场需求,根据河蟹生长繁殖规律,科技人员成功攻克了河蟹育苗难关,在坑塘水面,特别是水稻田里,大面积养殖河蟹,使盘锦成为了中国北方最大的辽蟹生产基地,年产河蟹50万吨,其中出口量占40%,畅销于京、津、沪、港、澳,而且空运至海外。章太炎先生的夫人汤国梨女士当年曾有诗云:“不是阳澄蟹味好,此生何必住苏州?”公允地说,如今盘锦的河蟹,无论就其烹调技艺还是味道之鲜美,与大闸蟹并不逊色,更何况辽蟹需两年时间才会长成上市时的三两左右重,相对于一年长成的大闸蟹,辽蟹的肉、膏、黄要更厚实一些,吃起来也更有嚼头。随着盘锦经济和社会发展步伐的加快,人工孵化蟹苗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规模育蟹养蟹经济的不断扩张,加之丰富多彩的蟹文化系列活动的日益推动,辽蟹“眼前道路无经纬”,遨游四方也将指日可待。

记得当年在大辽河南岸的营口市工作期间,盘锦曾被人们称作“河北”,而盘锦的“东邻”(台安县)则称这里为“河西涝”,盖因这里地势低洼,河流纵横,每逢汛期,水患不绝,且公路覆盖率成低,群众对“行路难”问题十分纠结,常年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而如今这里早已变“水患”为“水利”,河道疏浚,河闸加高扩孔,高耸的辽河大堤已变成通衢大道,城市防洪能力,已提高到“百年一遇”水平。历史上横亘于城区间的八千亩溢洪区的土地,早已建成了多个主题公园、学校和文化休闲区。城乡交通可谓四通八达,“京沈”、“沈大”高速公路绕城而过,“高铁”、“动车”熙来攘往,11条公交线路总长公里,覆盖所有乡镇,柏油路面覆盖所有村屯。双向8车道的环城公路分流了城区的主要车流,特别是横贯全市城乡南北62.4公里的国家级公路,被称作“向海大道”,更为这座城市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沿途林木挺秀,花海鲜红,层楼嵯峨,碧水泱泱,一座座乡村民居的柴门小院,掩映在葳蕤的花草树木之中。

得益于辽河油田油气采掘的辐射,改革开放四十几年来,盘锦石油化工装备产业、乙烯、化肥、塑料产业蓬勃兴旺,特别是毗邻大辽河北岸的辽东湾新区,属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展示着一派生机盎然的繁荣景象,平方公里区域内,建成了以石油及精细化工、海洋工程装备制造产业为主导,以临港物流业为支撑,以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为补充的工业项目。波光水影之中,帆樯林立的盘锦港已经跻身国家一类口岸,万吨以上泊位和15万吨级航道正加快建设,港口吞吐能力已达万吨。辽东湾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立,使盘锦这座名符其实的水城,已经成为全国重要的石油化工产业基地,新兴的港口城市,跻身“辽海欧”、“辽蒙欧”、“辽满欧”三大通道的节点城市,成为东北及蒙东地区最便捷的出海口,并与宏大的“一带一路”接轨……

盘锦境内河海汇集,水网密布,加上全市上下致力于生态文明建设,这里大面积的湿地蒹葭苍苍,连片的芦苇面积就达万亩,是目前地球之上面积最大的芦苇荡了。每年春、夏、秋三季,芦荡周而复始地平涂着天衣无缝的淡绿、浓绿、深绿、碧绿,青翠秀美的苇叶摩挲发出的声响延绵不绝,似缠绵的小夜曲低吟浅唱,整座城市都在苇海中轻轻摇曳着。沿公里海岸线的滩涂及水陆交汇处,生长着大面积的碱蓬,经海水潮汐浸泡作用,碱蓬变得殷红秀美,形成连天接地的景观——红海滩,红得那么娇艳,那么剔透,那么晶莹,那么珠光闪烁,红出了一种燃烧之美、青春之美、生命之美,让人倏忽萌生冲动——与茫茫的红海滩拥抱亲吻。蓝天、白云、红滩、绿苇,天造地设的自然风光,使这片土地成为了鸟的乐园。这里长年栖息着多种鸟,其中不乏有濒危鸟类丹顶鹤、黑嘴鸥、白天鹅等,啾啾细语,倩影婆娑。

金风送爽,硕果盈枝的清秋时节,我陪同省内外诸多文友观赏秋日的北国水乡风采。随意走进一个叫大堡子村的地方。村党支部书记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大学毕业后自愿报名回乡来当村官的。她热情地陪同我们参观村容村貌,如数家珍般地介绍村子里的文化室、卫生院、洗浴中心、超市的设置及其经营情况,青春俊美的脸上,洋溢着自信、豪迈的微笑。一位曾经在农委工作的文友介绍说:“这些年来,全市致力于缩小城乡差距,加快推进乡村民生工程建设,努力解决农村医疗、清洁能源、养老保险、食品安全等问题。”年轻的女支部书记接着娓娓说道:“不单是我们大堡子村,现在全市三百多个自然村,村村都建起了卫生院、文化室、洗浴中心、超市呢。”一番话,让我心中百感交集。三十多年来在这里工作、生活,亲眼目睹穷乡僻壤逐渐变得烟柳繁华,温柔富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人民也一如这方水土,质朴无华,刚柔相济。长期以来,他们不但凭借这里的自然资源优势,加快经济和社会发展,而且精心守护着这片地球之上难得的湿地,采取有力措施,让这片“绿化石”永远晶莹剔透,且日渐成长壮大。

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稳定发展的经济优势,优化的营商环境及秀美的生态环境,吸引着海内外众多有识之士来盘锦投资兴业,观光旅游,啧啧赞许这方土地可谓镶嵌在辽东湾畔的一颗明珠。百余年来,这颗熠熠闪耀的明珠,得益于浩瀚的河海润泽,更得益于党的阳光雨露哺育,才使得这里的一条条小河汇入泱泱浩浩的大海,一株株花草和庄稼得以“扬葩吐艳,各极其致”,装点着伟大祖国绚丽斑斓的春光秋色。

盘山:新县城的脚步

刘亚明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便有了家的感觉。

就说盘山新县城,开始搬来的那阵子,总想十公里之外的一处老宅是家。一晃,在这里住了八九年,尽管也时常回老宅看一看,但还是喜欢上了这个新家。每天照例上下班,习惯性地走在家与单位之间的府前大街,怡然的心境渐渐而生。以至,有时纳闷:在这儿上班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人多又远且房价高的市区里居住?!

每天早晚一个来回趟六千多步、三公里多路程的行走,既省去了车油钱,又锻炼了身体,道路上的车流、两边的行人花草树木和建筑胶片一样掠过,商铺小区门店宾馆闭目能祥。在一篇文章里我曾提到,龙祥宾馆是盘山新县城最高的建筑。现在可不然了,府前大街西端的阳光格林宾馆、县政府北面水岸雅居的楼群和去年架起的县电视转播塔的个头,早已超过它们这位当年的老大哥了。

1

刚来新县城那阵子,曾一度觉得,这片土地很生疏。

年10月盘山建县一百周年,县里选择这个时候搬迁,结束盘山有县无城的历史,别有一番意义。初来乍到,也不过是村中的街景,刚刚成形的几条街路、县政府办公大楼和两侧稀疏的机关办公楼,三两个住宅小区夜晚灯影摇曳,人丁稀少,烟气不浓。附近水汪汪的田地里蛙鸣一片,此起彼伏,水稻依然的茁壮,黄绿中闪着大地的成熟。而近些年,除了府前大街、府后大街,又有了博物馆路、西江路、盛世大街、桐庐大街等等。所有的街路、沿路楼群都做了美化亮化。城东南北方向的国道西侧的水沟就是一条宽厚的护城河,水泥石头护坡,沿途景观的带上种上了连绵起伏的风景树,放置了休闲设施,再配上霓虹灯光,夏日的夜晚水波粼粼,与水岸雅居、水岸蓝桥的高楼亮化工程遥相呼应,有如人间仙境,美轮美奂。搬到新县城最初几年,新县城的西部、我家附近的阳光格林宾馆还没有建成,隔路北望西环城路东一片坑洼地,芦苇蒲草还在肆无忌惮地生长,农村荒野的意味仍然浓厚。后来,愉景湾、御湖国际相继建起,一个水上小公园,也盆景一样展现在眼前,假山、木制栈桥、亭榭,红红的“美丽盘山”几个大字,让环城路西路北段南来北往的车辆驾驶员路过与府前大街交叉路口,就知道行驶在盘山新县城地界了。春季来临,大地复苏,这里总有一群群鸟儿歇脚,自由自在地栖息觅食。原来我所居住的阳光尚城小区算得上新县城的最西部了,现在西外环往西又有了住宅小区雍德四合和农垦佳苑。

事物的变化有时就是这样的快。新县城原来的一些“无人区”,现在不但有越来越多的人和我一样长期居住到这里,而且大有这里舒适宜居的感觉。一些新住宅楼又拔地而起,华发新城二期、清华嘉园、水岸蓝桥三期等小区相继竣工。街道社区的数量也在增加,从最初规划的村委会演变过来的龙祥社区、贾家社区、黄金社区、东五社区、西五社区等,又增加了蓝桥社区,社区管理的任务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管理的楼栋、人数也在连年增加。

2

时间的车轮飞转。

世界上的“变”是一种必然。如果谈及盘山新县城街路,作为这里的一个老户一时我还真的数不过来。这里的道路多了,建筑多了,人气也旺了,你来我往、车水马龙的市景,让整齐划一的小城区不再冷清。府前大街再往南,又添了东西走向庐山街、桐庐大街,往北的府北大街、浪山街、盛世大街,将十多条路串联起来。走在宽敞6车道的桐庐大街,南边的“辽化”,就在眼前。城乡客运一体化的推进,十几条以盘山客运站为始发地终点站和中继点的长途客运专线的开通,尤其公共交通10路、31路、环路车的开通,织密了人们出行的交通网,百姓受益,加速了盘山道路交通血管里血液的流动,让新县城也跟着快速地跑了起来。

如果几年前你来过盘山新县城,现在再来看,一定会感叹大不一样,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不过分。外来人不用担心吃住游玩的地方,喜欢花草树木的,你就去县政府南面不远的锦绣花谷风景区,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有花看,都会不虚此行。不说锦绣花谷夏季千亩花海的淹没,即便滴水成冰的三九隆冬,几个春意盎然的高大暖棚,让许多不知名的珍贵花草赫然开放生长。每每炎热的夏季,在盛世桥以西,盘锦特产博物馆以南的大型水上游玩项目“欢乐谷”,绝对会让大人小孩都满意,冲浪游泳等项目使人流连忘返。盘山县体育场游泳馆四季对外开放,每天都有一批泳友前来,他们头戴泳帽,身穿泳衣,如鱼得水于宏大的湛蓝泳道中。当然,外地朋友在新县城游玩后,去龙祥宾馆、阳光格林酒店、假日酒店休息住宿,也不失为好的选择。对了,阳光格林酒店一楼的温泉洗浴,设施高档,价格低廉,也算得上周边方圆百公里集住宿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好去处,每天前来的车辆挤满了门前偌大的停车场……

时下,就在锦绣花谷风景区的西南边,一座塔身写有红字“盘山电视台”的巨大电视塔下,一些人员车辆正在紧张忙碌,将从原来双台子区的旧台址到这里完成最后的搬迁。

3

一个地区就像一个人,一定有自己的特征。

而总有一些文化的喜好者,或专心或不经意地就走进了地区的文化定位,把一些不啻于社会产值的精神文化方面的东西,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文化符号,总结归纳,凝炼升华,融入人们的生活。坐落在县政府北部的盘锦特产博物馆是一个博物馆群,从最初建设的大米博物馆,到增建苇艺草编博物馆,再到河蟹博物馆落成,历经十余载。闲暇之余,来到盘锦特产博物馆,还是一项不错的选择,从县政府出发,沿着锦江路、博物馆路,不屑1公里的路程。如果从双台子区出发走过国道太平岗、盛世桥岗,往西隔着护城河,你会看到一个巨大的木制水车,岸上有两只人工雕塑的巨蟹,再往西有几栋别致的灰色二三层小楼。这里的博物馆建筑极具西欧风格,呈三角阵势排开。

一直觉得,盘锦特产博物馆既是盘山地标性建筑,也是历史追溯的一道大餐。

提起这些博物馆,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与你无关。民以食为天,一部水稻发展史,也是盘山百年发展史。盘锦大米好吃,在大米博物馆,你可能找到它的源头,还会知道米字的百种写法,知道最初的耕种和现在的发展,知道营田大米、种田的耕犁、磨米的磨盘、量米的斗。随着生活条件生存环境的改善,人们吃饱喝足了,怎会忘记赖以生存的大米?!大米中的文化,也像我们享用的大米,透着一粒粒的晶莹和大米干饭、大米粥的香味儿,让你有了满足和自豪!盘锦是一个湿地城市,芦苇蒲草的妆点也必不可少,草编这个泥土中生长出来的文化让人称奇,一进苇艺草编博物馆门对面墙上的直径3.(圆周率π)大草帽,就足以证明博物馆的创意不凡。这对于土生土长的盘锦人来说,也不啻于一个大的惊喜。真正艺术在民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哪里知道芦苇蒲草竟可以做成这些的工艺品,过去常见的的炕席、蒲草鞋草帽,以及小物品小挂件小摆设在这里应有尽有。一个时期以来,盘锦河蟹声名鹊起,河蟹博物馆也在这里应运而生。从唐王征东河蟹搭桥的传说到蟹王争霸赛,河蟹在盘山发展带有神奇的色彩,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几近绝境的中华绒螯蟹的蟹苗人工孵化成功,到稻田养蟹,再到蟹田种稻,等等,水稻河蟹种养“盘山模式”经历了科学的融入与创新,全国受益。那么,河蟹博物馆的建立,不仅涵盖了盘山主要特产,也为盘山水稻河蟹的种养文化留下了一笔重要的文字影像资料。

来盘锦,不吃盘锦大米,不吃盘锦河蟹,算不得真正来过盘锦。如果说盘锦特产博物馆经营者通过博物馆形式宣传盘山与盘锦的话,倒不如说他们有浓郁的故乡情结,用文化的产业泽荫着后人,为盘山这片退海之地积累着丰厚的文明与历史!

4

仔细回想,盘山县高级中学算得上新县城最早的一批建筑。

资料记载,县高中始建于年10月。没有考究过,迄今为止这个盘山县最高最早的学府,究竟怎样改变,改变了多少梓梓学子的命运。而作为这所高中年毕业生,我曾不止一次感念于母校的无私馈赠。年盘锦建市后,盘山县高中变为盘锦市高中,从此至年,盘山县就没有了普通高中。年,盘山县高级中学重新建立起来。建校伊始,学校也只有一栋教学楼,六个教学班。年8月,乘着盘山县新县城建设的东风,盘山县高级中学一座高标准的新校园建成并投入使用,又翻开了新的历史篇章!

说来盘山县的几届领导者们都是大手笔,他们在新县城这张白纸上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县高中新校园总投资1.2亿元,占地15.7万平方米,建筑面积6.4万平方米,绿化面积4万平方米。校园分为行政区、教学区、生活区、运动区四大部分。拥有三栋教学楼、行政办公楼、科技艺术楼、电教信息楼、实验楼、图书馆、学术报告厅、学生公寓楼两栋、家长陪读楼两栋、教工食堂、学生食堂、浴池、超市等设施。建成之初,在全省乃至全国各高级中学中建筑设施也绝对是一流的。有文字这样评价县高中校园: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与自然园林相融合,将怀古的浪漫情怀与现代功能需求相结合,整个学校建筑群着重表现的是一种历史感,一种文化纵深感,就像一首充满着丰富的典故和历史隐喻的意境美好的诗歌,在其表面形式和文化蕴涵之间,创造了一种立体的美学合成。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再穷不能穷教育”,在新县城总体建设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徜徉在县高中校园,你可以在中国园林亭台楼榭小憩,在二楼风雨廊道上尽览下面鱼池悠闲的鱼儿,也可以到层次丰富的校园建筑群中体验建筑与自然园林融合。聪慧的设计者把连廊的穿插围合形成的层次丰富、疏密有致的院落空间,营造出了别具一格的校园式景观。在学校巨大的灯光球场西侧,隔着红白绿相间的塑胶操场,教学楼用坡屋顶、老虎窗等建筑元素,立面颜色以红棕色和白色为主调,整个建筑沉稳、大气又不失精致,表现出建筑独特的人文气质!事实上,盘山县新县城教育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体系,传统与现代的结合的教育园、盘山县高级中学的分校区盘锦华发国际学校、盘锦弘毅中学的相继落成,让新县城教育之花四处开放。

其实,新县城除了教育,医疗健康卫生的基础建设同样令人刮目相看。医院的人都知道,县医院的医疗设备在本地区仪器数一数二,加上管理者经营有方,请来医学界名家,前来就医的患者天天爆满,有些“市里人”医院,也偏偏要排着队来这里就诊。医院名声大噪,新县城医疗健康水平和幸福指数大涨。医院并医院,则又为盘山县医疗健康事业增添了新的发展引擎。

如同这座新县城的诸多异乡人,我从一开始意义上的工作关系的“临近”,到逐渐有了根系泥土的信赖感,就是从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5

毫无疑问,盘山新县城就是一块福地、一块宝地。

时下,新县城旧称谓——“油田井下”“太平贾家”的历史和现实,也成为我个人当下在新县城生存感知的一部分和历史。我开始像熟悉老宅一样熟悉自己的新宅,熟悉周边的环境,一些经常相遇的人熟悉了,一些经常走的路也熟悉了,规划面积5.3平方公里的新县城仿佛闭眼也能走。

在农垦佳苑小区与西外环路之间有一个名叫盘山县自行车公园的去处,人气总是很旺。

经常在自行车公园锻炼的人们,都有“大圈”“小圈”的概念,大圈是指西外环路以西,农垦佳苑以东,县气象局大楼以南,县高中门前路以北,方圆至少十万平方米。小圈是指大圈里分割出来的各个活动区域。每天从清晨开始,就有很多人在这里健身。封闭的自行车骑行场地,有6米宽的红色车道,弯弯曲曲,两边是树,再远是土沟和高土坡,有大大小小的水池水沟,还有路两旁初夏海棠树开着的花,甚是好看,土坡上松树等树种和绿地被路和水隔开。平素,这里没有什么赛事,骑自行车的、走步锻炼的、脚踩轮滑的人们纷至沓来。他们有大人,有小孩,有的结伴,有的独行,还有的专门开车来到这里锻炼。今年春天天气还有些寒冷,一位赤裸上身、浑身肌肉壮实的男子,在跑道上一溜烟飞奔,在我身边跑过时,只有脚步的嚓嚓声音,大气不喘。另一位两脚颤颤巍巍的老大姐,头颈及身体下弯,滑过了几圈,坐在自行车道边的石凳上,余韵未了地和滑友谈着自己初学的体会。一个头戴蓝色盔帽、身穿蓝白相间裹身运动服的小男孩在父母的牵拉下,像一只蝴蝶刚刚褪去蛹壳,一步一踉跄,走在试滑的路上。

现在,除了休闲踱步,除了零星的自行车,现在盘山自行车公园,有时俨然成了轮滑者的天下,当地包括井下油田职工在内,特别是一些退休的轮滑爱好者,每天都要集中在这里,他们说,一天不见就想得慌。这些人爱护自行车道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球一样,有一天我看到有位六十多岁老汉,头戴轮滑帽、脚踏轮滑鞋,佩戴护腕护膝,手拿一把扫把,边滑行边扫下路上的石子儿。在车道上忽左忽右,轻松自如,腿脚灵便,鸟儿一样翻飞,真就叫个潇洒!听说,这支轮滑队,经常参加市县比赛,也主动义务承担起了赛道上卫生打扫任务。他们这帮人如此联系起来,推举了自己的队长,还邀请相邻的大洼区轮滑爱好者,前来自行车公园交流切磋轮滑技艺。

在自行车公园,人们甩手走路,一边压腿扩胸,一边聊着家常,也有像我这样有时锻炼,有时坐在公园路旁石凳上读书的。感觉着“全副武装”的骑友车轮嚓地声,竟是那么的熟悉,让我想起几十年没有骑车过的自行车,蓦然也有想加入他们队伍的冲动。一家徒步队十几个人,原来每天晚上都打着旗,放着铿锵有力的音乐绕着县政府大楼四周的街路走上几圈,现在他们每天早上都定时集中在自行车公园,一阵风走过,然后又围在一起,嘻嘻哈哈快乐地踢毽子,男男女女随着毽子的起落,一阵阵发出长呼短叫,打破了公园上空的宁静。

人们在某一地界住时间长了,都会有了对居住地环境等各方面的审视。县政府南面有一个很美的湖,围绕着湖,建有木制栈桥、长廊和风帆的景致,每每夏秋之际,满湖荷花格外绚丽,绕湖遛弯的,以荷花为背景拍照的人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井下、贾家的“老人儿”都知道井下公园,一处假山恐怕是新县城海拔最高的地方了。就在今年,县政府投资在疫情还没有结束情况下,经过几个月把这里改造名为“口袋公园”……

6

难得到新县城最北部和最西部的两个产业园参观。

国道、京哈高速、丹锡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擦肩而过。不能不说,四通八达的密集交通网,让盘山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即便去北京办事乘上高铁,当天往返是很自然的事情。几十米长的大型载重挂车,从高速公路上下来直奔开发区。一位在水岸蓝桥三期买了高档住宅的先生说,我经常跑外,这里离盘锦北站高铁、双台子区高铁、盘锦北高速公路收费站都不过20分钟的路程。

夏季,大地散发着浓浓绿色,田野映衬着水稻雄浑的诗行!以盘山模式著称的“蟹田种稻”早已换了一种样貌,盘山人都知道由稻田养蟹到蟹田种稻,不仅仅是字词的改变。就像农业的发展,敢为天下先的盘山人在新县城这块土地上,把产业园这块蛋糕越做越大。辽宁北方新材料产业园里的塑管企业,夜以继日生产,生产的场面让人大饱眼福。清一色的机械化生产,让人走完一个车间也看不到几个人。几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机械化大生产,我惊诧了。我惊诧的不是众多的厂房、高精技术产品,而是他们发展的速度和产业园保姆式的服务。“要想富先修路”,在产业园随处可见,以政府为主导的辽宁北方新材料产业园公司与县委县政府一道助推园区的快速发展。现在,园区引进了新加坡益海嘉里粮油加工、韩国雄进农机、徐工集团建筑机械、温州金田双向可拉伸聚丙烯薄膜、四川康泰塑胶管道、台湾见龙机构可发性聚苯乙烯、辽宁科隆精细化工、中石油长城钻探钻井液、昆仑能源液化天然气、辽宁一化增塑剂及橡胶软化剂、胜友顺丁橡胶、金碧汽车等项目,形成了石化及精细化工、塑料新材料、机械制造、现代物流产业集群。

开发区、产业园既是历史的潮流,也是现实轰轰烈烈的一幕,似乎离新县城的居民很远。

但静下来想想,其实又不然。我想,不管去过或没去过的新县城人,“开发区”“产业园”这个名词都会不止一次出现在思维中。不说那些塑料接头及塑料生活用品的生产,近年来快递风声迭起,尤其是东北最大的物流产业园——东北快递(电商)物流产业园的建成,仿佛让新县城走得更快!兴许对此人们又各有感触。一般说,人们来新县城多半是赏花游玩的,只是或许从不觉得产业园和人们有多么息息相关罢了。尤其近些年一些开发区、产业园的“一窝蜂”式开发,很多并不为人们所看好。但随着新县城的脚步,辽宁北方新材料产业园、东北快递(电商)物流产业园异军突起,它们在新县城的北部、西部与新县城相衔接,呈半包围结构,渐渐与新县城融为一体。

万类霜天竞自由。一批批项目引得来、落得下、留得住。现在,墨特石墨烯、尊诺3D打印材料和打印设备、韩国ES植物化妆品等“新、高、生”项目,中通快递、申通快递等全国大品牌快递公司齐聚新县城周边,并衍生出新的产业……

补记:

外孙出生在盘山新县城,今年八岁了,算是土生土长的第一代新县城人了。他很喜欢大人们带他到锦绣花谷和欢乐谷游玩,更喜欢冬天在公园湖面上溜冰车。他对大米博物馆很好奇,边听边看,进而打听大米怎样生长,尤其对芦苇蒲草草编博物馆的大草帽和河蟹博物馆的河蟹搭桥感兴趣。

作为一个在政府部门多年从事文字工作的机关干部,我对新县城的新奇感觉有时和外孙一样。我由自己的亲历开始,渐渐浓重了一片情感。新县城不仅是我,而是更多的人心理变化的一个见证。今天,在手机上敲打着这样的文字,也只能记录到现在,新县城再经历一段时间一定还会有更多更大的变化,我也会有不同的感觉。但不管怎样,如今我很骄傲,我也是新县城的“老居民”了!

对于新县城,我唯有祝福,发自心底的深深的祝福!

最初的灯盏

海默

汽车一拐进村路,铺面而来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荫大道,高大的洋槐枝叶繁茂地分立两边,撑起了一道浓密的绿伞。车子在奔驰,这盛装的阵仗让人心情也随之畅快、开阔起来。洋槐树后面,稻田在八月的阳光下,闪着绿色的光芒,一直铺陈到天边。

宁静又欣欣向荣。这是我对沙岭镇的第一印象,这里的百姓,生活得富足、安逸,花园一般的乡村图景让人惊叹不已。

我从稻田的绿色海洋里收回目光,向前方望过去,在视野的尽头,两排护路的洋槐归于一点,那一点的后面,大约就是沙岭镇尖台子村了吧!

我们一行人在一处民宅前停下车,普通的院落,两间坡屋顶的青砖瓦房,屋顶被稻草覆盖着,一簇一簇的稻草,花朵一样整整齐齐地开在旧屋顶,小巧、别致。窗户还是东北典型的木框玻璃窗,蓝色的油漆斑驳,很有年代感,小时候的记忆,现在看到这样的草房,亲切感油然而生,这是童话一般的存在。

据村长介绍,这是解放前村里大户刘纯嘏宅院五间正房的东半部,坐北朝南的房子,经过村里老一辈的村民确认,超过百年历史。

走进房间,与普通村民的房子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锅碗瓢盆的烟火气,房东墙上,挂着一面党旗,一张旧的长条木桌子放在地中间,两只长条木凳子分置两边,北墙上,贴着一张宣传简报——盘锦市第一个党支部。

就这样一栋简陋的草房,是起点也是圣堂,它带着一种光,辐照着这片从荒凉走向繁茂的土地。

这是我第一次来沙岭镇的第一党支部旧址参观。我努力地在那些旧痕里,寻找着最初的蛛丝马迹。斑驳的墙壁上,除了哗哗的岁月,只有党旗是新鲜的,连同我的心跳也是。在这里,曾经有多少中共党员,在跳动的灯火映衬下(脑海里,昏暗而温暖的油灯下,地下党员宣誓的场景已经定格了),庄严地举起右手,一张张坚毅而笃诚的面孔,吐出的誓言,仿佛低音区的弹奏,酝酿着雷霆之力,足以扫除一切阴霾,让信仰打开一扇门,让无数的人找到光明的彼岸。

这是年的夏季,芦苇浩荡,草木葳蕤,历经战火的洗礼,东北战局逆转,东北民主联军不断地扩大着对东北城市和乡村的控制,一村一城地建立起政权组织,发动群众自救,同时鼓励人民群众也参与到支援前线的作战中,全民皆兵,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从星星之火迅速强大的原因之一。

“此时,取得东北战场的胜利已成定局。经省委、土改总团、地委三级核定,明确接收方案和各县领导班子组建方案,盘山方面组建了县工委又称“分团”共60人,于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下旬进到我军控制区海城属地高力房镇,距沙岭18华里暂驻。此间县工委在那里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宣布四项决定,其中第一项就是成立盘山机关党支部(第一个党支部),支部书记由沙岭片长(不久片改区)柳景阳兼任,这就是盘锦历史上第一个党支部。”

旧址的北墙上,一个名字吸引了我。上面赫然写着第一个党支部书记:柳景阳。下一行,委员:王石、王振海。

王振海——这个与我的父亲同名同姓的老前辈,他成为盘锦历史上第一个党支部委员的时候,我的父亲大约只有几岁,后来,父亲也成为了一名党员,这算不算是一种传承呢?

在这片黑土地上,从第一党支部走出来的第一个本土党员叫宋桂森(—)出生于盘山县胡家镇的宋桂森,身世贫苦,盘山解放后,积极投入到抗联会的工作,一颗被旧制度压榨已久的心,迸发出的热情,让一个年轻人换发了无穷的力量,他感受到了信仰的召唤。年10月宋桂森入党了,在幽苦中寻觅光荣和梦想,辽河岸边,他第一个举起的右手,成为一种标识。嘉兴南湖红船上的灯火,终于燃到了还处于荒僻中的辽河入海口。

到年,全县已拥有23个支部名党员。他们如棵思想的芦苇,慢慢长成了如今浩瀚的芦苇荡,郁郁葱葱地在盘锦大地上,闪耀着绿色的光芒,让她馥郁,让她富裕,让她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年的夏天,当我再一次来到沙岭镇,这里已经是中共盘锦市第一个支部党员教育基地,旧址得到保护和修缮,在此基础上,扩建了纪念园、纪念馆。

这座总建筑面积平方米的党建基地,有平方米的展室,一楼是党史,二楼党建,四个展览大厅,梳理了从年第一个踏上盘锦大地的共产党员到年盘锦市第一个党支部成立,再到新中国成立后,这片盐碱湿地上,留下了无数共产党员领导盘锦人民的斗争历史,奋斗历史。

一走进党建基地大门,0平方米的党旗广场中央,一块巨石上毛泽东主席的草书“为人民服务”五个猩红的大字跃入眼帘,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举着星星之火,历经血雨腥风的摧残,就是秉持着“为人民服务”的信念,走向今天的辉煌。

在党建纪念园,70幅红墙绘画,展现了第一个党支部在盘山沙岭镇的革命斗争历程,目光抚过每一幅画,亦真亦幻,想象、复原,铁马冰河而来的第一个党支部的第一个书记柳景阳,在极寒的暗夜里,为盘山县推翻国民党的统治、治理匪患点起了最初的灯盏。彼时,乡亲们口中称颂的老柳才十九岁,他是党支部书记,是武工队的连长,也是沙岭区的区长,十九岁的肩膀,那么坚实地带领群众扛起了反抗的大旗。曾经,他就住在了这个第一党支部的茅草房里,这栋普通的民宅,日里的炊烟成为乡愁,夜里的灯盏就是方向……

后来,第一个党支部成了县委、县政府工作地。当时的沙岭镇成为盘山县党政军首长驻地,盘山第三次解放前的革命中心。

仿青铜的浮雕,栩栩如生地复原了第一党支部成立时候的场景。以目光抵达视觉之岸,历史的表情里,铺陈的举手投足,都是一道让人浮想联翩的风景。

而彼时的波云诡谲,让这些先驱者,以生命做抵押,三进两出地在盘山境内,与国民党反动势力来来回回地抗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心怀劳苦大众的一方。

世事沧桑,如云烟过眼,沉浸于此,敬仰还是怀念,转化成某种动力和荣耀。

而此时的特写镜头,从沙岭镇第一个党支部移开,蔓延到四千平方公里的范畴,吉祥的丹顶鹤落脚的地方,已是灯火闪耀的海洋,天上人间,璀璨的夜,唯有最初的那盏灯最亮……

父亲的六七三

雨伞

一日,父亲忽然和我说,让我帮他写点东西,我说,写些什么呢?他说上面让写一个他的简历,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就这样,父亲叙述,我写。这次,时至建党周年,我觉得有义务把父亲从年3月到至今,这五十四年的时间段的历史抽丝剥茧,找出父亲和我们这个家与那段历史千丝万缕的联系,为那段波澜壮阔的会战历史添一点素材,以为纪念。

面前的父亲已进入耄耋之年,问及许多陈年往事他都说:“那上哪记得。”其实,那些都在他记忆深处潜藏着,这个上午,我和父亲的交谈颇具戏剧性,每到进行不下去,中断记忆的时候,他又忽然说起另外一件事,如此往复,整个年代时间的链条就串了起来,我不由长出一口气。想起春节前弟弟和我说的一句话:“咱爸是过去的都记得,现在的事回身就忘”。

父亲的祖籍是辽宁盘山县,年,父亲响应号召应征入伍,到吉林省军区位于通化的守备部队服役,据父亲以前说,当兵四年,名义上是守备部队机枪班,实质上打了四年山洞。年,本应该复原回盘锦原籍的父亲,与他们的战友一起,直接转业去大庆油田参加石油会战,他先是在大庆石油会战指挥部的工程指挥部工作,后又转到采油二部维修队工作,由此,开始了他与石油息息相关的人生生涯。

年7月的一天,正在工作的父亲接到通知,组织上让他马上带上行李,与另外一位同志一起,即刻到萨尔图火车站坐火车,去“下辽河”参加石油会战。此时的父亲别提有多高兴了,为了这个结果,他已经是第三次打报告申请参加“下辽河”会战了,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与他要好的一些战友和老乡都写了申请,再一个,他听开会传达说“下辽河”会战的战区就在沟帮子与田庄台之间,那不就是自己的老家盘山和大洼两个县的范围吗。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和我说,当时,他以为他的申请是得不到批准的,因为那时候父亲是队里的骨干,队里的负责人不同意父亲去“下辽河”参加会战。没成想,在大队伍出发后的年7月,“六七三厂”来电商调,让我父亲和另外一位同志一起即刻去参加辽河会战。父亲说,紧急调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当时任大庆油田六七三厂革委会主任的林治开。原来,在林治开任大庆石油会战指挥部工程指挥部宣传科长的时候,就与父亲熟悉,他是年生人,比父亲大两岁,了解父亲的素质与为人。父亲说,在工程指挥部的时候,林治开就与父亲长谈过几次,有过比较深的交流,彼此还是很了解的。

父亲和另外一个同志坐了一夜的火车,于第二天凌晨抵达沟帮子火车站,恰好,站北小广场有“六七三厂”的解放槽子车接站。后来得知,这接站车也是厂部为适应报到人员方便才安排的。他们坐上车,一路颠簸着由西向东,经胡家镇、太平农场、盘山县城、吴家公社、坝墙子农场等地,到达“六七三厂”厂部所在地盘山县沙岭公社北的沙包。看着这熟悉的风景地貌,和他所了解的风土人情,父亲的心是无比愉悦的!

沙岭,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来过的,那是18岁那年,父亲在生产队务农,跟着生产队的大车去台安县的高力房拉豆饼路过这里。他更加了解的是,在大队团支部上团课时请的老革命讲过,解放战争时期“沙岭战役”就发生在这里。如今,父亲“下辽河”的第一站就是沙岭,驻地的板房和帐篷与“烈士陵园”近在咫尺。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父亲被安排到特车队拖拉机班当拖拉机手工,与父亲同来的同志被安排做了泥浆工工作。

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喝了口水,忽然接着我前面的一个话题说:其实我在大庆采油二部的时候当过班长、副排长,是到了沙岭以后又做了老本行拖拉机手。经过小半年的锻炼,年1月的一个晚上,厂革委会主任林治开到特车队,组织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在会上任命我为大庆油田六七三厂特车队党支部副书记,当时特车队也没有支部书记,林治开主任指着特车队一趟板房说:“今后这一趟房都归你管了。”父亲喃喃地说:“之所以让我负责,还是因为我的党龄比较长,我是年在部队入党的,林治开作为宣传科长是知道的,后来他去了河南中原油田,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了?”我回答说:“不在了,年去世了”,“哦,林治开是革干代表,他的一条胳臂,就是建国前,在部队工厂工作时不慎被机器压掉的,”说完这些,父亲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良久,我说:“我听我妈说和我们去沙岭住过,住的是帐篷,住了不几天不习惯,就回老家了”。父亲说:“你们到沙岭的时候,应该是年的秋天,我们在沙岭住的时间也很短,在年年末就搬到黄金带钻井东线去了,到了年,钻井团在东线成立了东线指挥所,后来,六七三厂厂部也都搬到了东线”。我问:“您没在红村待过”?父亲说:“待过也是短暂的,去那上过井,也去修过拖拉机,也种过地”。具体为啥跑到红村去种地,他没有回答,我想,也许是为了解决副食短缺问题,单位搞得自留田吧。

至此,我把父亲的履历从年到年到年联系到一起了,从年以后的几年,父亲是经常回老家看望我们母子还有爷爷奶奶的,那时候父亲穿着黑色干部服,手提绿色帆布旅行包出现在村头,就会有亲朋众星捧月般护送到老家的院子里来,那时,父亲总是先到爷爷奶奶住的西屋,把给爷爷奶奶买的东西放下,才回到我和母亲与姐姐住的东屋。

年,父亲用一台解放牌卡车,将我们一家从盘山县陆家的农村接到了位于大洼县东风农场黄金带大队的钻井东线,住进了两间尖顶的红砖瓦房中,那时候,父亲任三二二油田钻井团钻前营拖拉机队的指导员。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早出晚归,也是经常在井场加班整夜的不回家,父亲说过,那时候井队搬家人拉肩扛,技术含量低,卡车是满载五吨的解放牌,吊车也是五吨的解放牌,井队搬家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拖拉机拖着爬犁,尤其号称南大荒的盘锦,沟渠纵横,浅滩湿地,一般车辆根本进不去,就是进去了,载重后根本出不来,所以,父亲当时所在的拖拉机队,就成了一线辅助生产的主力。

父亲虽然没与多少文化,但在多年的工作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为人宽厚质朴,工作总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深得同志们的尊重。

年夏天,淘气的我爬上一辆没熄火的红旗拖拉机,胡乱鼓捣起来,不成想拖拉机向前走动起来,径直压倒一棵小树,直接冲到一个潜水泡子里原地转动轰鸣,坐在驾驶室里的我吓得呜呜大哭,拖拉机队院子里的人们跑出来,把我从拖拉机上抱下来。可拖拉机自己上不来了,最后,由两辆红旗拖拉机挂着钢丝绳,齐力给拽了上来。父亲气的上来就要教训我,好在有队里的叔叔们护着,才不至于遭皮肉之苦。

年年底,父亲带队伍加入到沈阳油田会战行列,到几百公里外的新民县前进公社工作了。年2月4日发生营口海城地震,我们所在的东线南面一条河,一夜之间都化了,一大早水汽蒸腾的,不远处的稻田地里冒出了不少灰色的砂浆。母亲和左邻右舍的女人们都害怕起来,因为大多人家没经历过这种场景,这时候大多数职工都在工作岗位上,父亲也远在沈北勘探,姐姐回老家过年没回来,家里只是我和母亲带着两个弟弟。年的春节前后,天气极为寒冷,母亲不敢在屋里呆,害怕再发生地震,聚在院子里依托杖子斜着搭了个窝棚,把屋里的大柜和能用的被褥都拿出来遮挡风雪,然而这些也无法抵挡严寒风雪,母亲情急之下,将我们兄弟三个叫到屋子里说,要死就死在一起吧,那也不能冻死。

在年的2月4号地震的20天后,父亲回来了,并拉回来搭地震房用的木料、炕席、油毡纸等用品,队上来了几个叔叔阿姨要帮忙。父亲说:你们都回去吧,生产太忙了,我也只有两天的假期,明天上午就得赶回沈北,今天一天时间,我会把这个棚子搭起来。他们走后,父亲开始搭建地震棚,父亲在农村务农是把好手,干这些活都不在话下,先用搞头在院子里刨了留个坑,把六个立柱埋进去,填满土后让我往里浇水,好让土早点冻住。然后再钉上横梁。先后用板皮子、炕席、毛毡、油毡纸一层一层钉好,最后有蒙上一层朔料布,把门一安,一个遮风又保暖的地震棚就建好了,这时候,已经到了晚上。跟着父亲忙乎了一天,我已累得不行了,父亲说:还没完事呢,还要搭个炕。草草地吃了点饭,父亲就用早已准备好的红砖沙子水泥角铁干了起来,我负责给父亲递砖头,递着递着就靠在立柱上睡着了,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母亲终于将得重感冒的小弟哄睡着了,加入到其中,进度快了起来,到凌晨2点,炕、小火墙,铁炉子,烟筒都安装好了,引过来一个天然气三叉戟炉盘,放倒炉子里烧了起来,不一会,整个地震棚热乎气来。此时,一整天一言不发的母亲脸上才露出笑容。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父亲就坐上来接他的车匆匆走了,家里留下了我和母亲两个弟弟四口人,这时候,左邻右舍的妇女和孩子们都跑到我家地震棚里,纷纷称赞这个棚子搭的好,最贴心的还是那铺火炕、火墙、炉子,火炕能住人,火墙能烤衣服、炉子能做饭做菜,功能真是齐全。几十年后的今天,我想到那时的情景,还是禁不住眼里噙满泪水。那时候的父亲,在单位承担着繁重的生产责任和任务的同时,对家庭也照顾的细致入微,单从这个地震棚来看,他一定是早早就打好腹稿盘算好了的,否则,怎么可能计算的那样精确,用多少料,干哪些活,用多长时间,其间,一定是倾注了他真挚的爱和心血。

和父亲搭建地震棚的经历,是我成人历程中童年的骄傲,以致46年后的今天我也不能忘怀,虽然,年我才9岁的年纪。

今天,坐在电脑边写这些回忆文字,不由得百感交集,从年7月父亲“下辽河”至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五十四年前的7月,在萨尔图到沟帮子的火车上;在沟帮子到沙岭公社的驻地;在“大庆油田六七三厂”特车队;在黄、于、热油田的每个井场;在沈堪前进公社钻前拖拉机队的誓师大会上;到最后工作到退休的物资公司,我眼前的父亲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从青年到壮年到古稀到耄耋,父亲的人生轨迹的每一个节点,都与中国石油辽河油田的发展史密不可分。

今天,当我写这篇文章时,五十四年前,父亲正和他的工友一起,转战在去往“下辽河”的路上。此时我相信,六七三的记忆在父亲的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它只不过是淹没在岁月厚重的积淀中,凝固在历史的烟尘里;我坚信,父亲骨子里是流淌着石油的;父亲的骨子里融汇着大庆精神铁人精神;聚集着大庆油田六七三厂特有的精神气质的。

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26年了,年她和奶奶伯父第一次去萨尔图看望过父亲,转年母亲再一次只身前往,为的是想和父亲多相处些日子,以解相思之苦。可由于会战初期,父亲工作繁忙,再加上当时大庆口粮供应紧张,父亲无法解决母亲的生计,她只好又只身回到了老家,走之前带着的行李,由于太沉重寄存在盘山火车站,还是伯父带着扁担,从盘山火车站挑着到双台子河边,坐汽船到新生回到老家。

时光被定格在某个历史瞬间,这里面就有你有我和我的家人。“六七三”的艰辛岁月,磨砺了父辈那一带人,也潜移默化地影响教育着我们。而我们,在父辈们栽培起来的参天大树下,享受着美好幸福生活的同时,如何铭记那段历史,如何讴歌那段历史,是历史赋予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雪夜宿塘铺

上世纪的年,我十一二岁,在故乡陆家新农村过寒假,老宅隔壁老李家有个二哥,是生产队的车老板。

一日,我正在老宅院子里和几个发小打雪仗,见二哥把拉着一车豆饼的大车停在当街,从屋里呼和着往外走,胳肢窝下夹着老羊皮大衣,嘴里嚼着苞米面勃勃,我就喊:“二哥你干啥去?”他说:“我去塘铺,你去不去啊?”我问:“下晚黑回来不?”他说:“回来。”我说:“等我一会,”就朝屋里跑去,拿出我的棉猴和棉手闷子,带上狗皮帽子和爷爷说:“爷爷,我和二哥去塘铺,下晚回来。”爷爷边忙乎手上的活计边“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塘铺”是芦苇荡里割苇子车老板和刀客们住的房子,一年的时间,也就苇塘上冻后才会有人居住,其他季节都是空荡荡、孤零零地散落在芦苇荡深处。

二哥把车上的豆饼倒腾了一下,给我腾出个能容下身子的夹缝,底下垫的都是稻草稻烂子,二哥说:“坐那里去,风哨不着,然后把被盖上。”这时,我才看到有一条脏巴巴的破被搭在豆饼上面。大车在二哥清脆的鞭哨声中欢快地上路了。

从老家的村子到小道子塘铺大概六十多里地的样子,二哥路熟,捋着大河边的车辙路,在割倒没割倒的苇塘里穿行,驾辕的大白马似乎也对这路熟悉,不用赶就自己顺路走。早上七点多从家出来,到了晌午,几栋土不拉几的红砖房才出现在旷野中。二哥说:“咱们到塘铺吃饭,然后就往家走。”

车到一栋房子的门口,队上的会计郑国双迎了出来,我认得他。二哥把手里的纸单递给他说“队上也就这些豆饼了,队长说省着点用。”这时,郑会计发现了我,就笑起来说:“这小子咋跟来了,还不下车?”二哥接话:“在家待不住,闲的呗。”“先吃饭吧,车我叫他们几个卸。”郑会计边说边放下手里的水瓢。二哥把鞭子插在车上,把我从车上抱下来,这时我才感觉到双腿有点发麻,大概是蜷的太久的缘故。

塘铺的屋里乌烟瘴气,黑暗的屋子里不同口音的人们歪斜在炕上,南北两铺大炕铺着炕席,一股浓烈的混合味刺鼻的难闻,我赶快退了出来。这时,二哥端着一碗二米饭,一碗大白菜炖冻豆腐放在锅台上,随手拿了一碟子黑乎乎的咸菜,对我说:“吃吧”。或许是路上几个小时颠吧的,我也真是饿了,一会功夫,饭菜都被我一扫而光,饭碗干净的像猫舔的一样。这时,门开了,一股风雪裹着郑会计从外面吹了进来,郑会计说:“二营,恐怕回不去了,北风烟雪啊!刚才天气还好好的,咋这会就变天了呢?”我和二哥出门一看,大暴风雪真的来了,队上的那几个车老板正在帮二哥的车卸套,把牲口往牲口棚里牵。二哥回身问我:“你出来和你爷说没说?“说了啊!”二哥松了口气说:“这要是没说,回去你大爷不得收拾我啊!”我说“那哪能呢。”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我大爷是生产队的队长,二哥这车老板还是我大爷打的包票呢。”

雪越下越大,屋子里的人也越聚越多,在苇塘里抢工的人们都撤了回来,一个个冻得斯哈的。郑会计不知从哪匀出来的行李,在他住的炕头挤出一嘎达地方,对我说:“下晚挨着我睡,明天天好了再回家。”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整个一个下午,都没看到郑会计二营哥和队上的几个车老板,我满炕地溜达,看别人打扑克,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样子,他们吵吵把火地回来了,提着几个水筲和土篮子,里面大大小小全都是冻得棒棒的鱼。看到有鱼,打扑克的也不打了,下棋的也不下了,在郑会计的安排下,大家开始收拾鱼的收拾鱼,烧火的烧火,剥大葱的剥大葱,为晚上这顿饭准备起来。别看都在一个屋睡,北炕是黑山和台安的刀客,南炕是我们大队三队和二队的六挂大车的十四个人。我们队刨冰窟窿整的鱼,二队出的大葱和豆油,又炖的大白菜,饭是黑山做的高粱米,台安出了一塑料壶烧酒,又出一盆咸菜。

晚上,黑黢黢的芦荡里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塘铺屋里地当央的木头长条桌上,近三十人几大盆热气腾腾的大白菜汤和鱼汤依次排开,鱼却是分开的,每人一二碗,给我的是优惠的,两条大鲫鱼,一段黑鱼棒子,还有郑会计私下放在白菜锅里烀的一块二两左右的五花肉,还用铝制饭盒放白菜锅里蒸的一盒大米饭。我心里合计这郑会计咋对我这么好呢?多年以后,从母亲那里得知,郑会计是母亲的远房表弟,论起辈分来,我还得叫他二舅。

郑会计和二队的会计分别说了开场白,大家就喝将起来,那个年代,人淳朴,同一个村的都沾亲带故,席间叔叔大爷舅舅姨夫的叫声此起披伏,好不热闹。台安和黑山的刀客们与车老板子们大多也是多年的老相识,都是吃苇塘这碗饭的,也不分彼此,气氛很是融洽。席间,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怯生生地说要敬我酒,并红着脸叫了我一声“小叔”,我懵懂地看着郑会计和二哥,郑会计说:“还真是这辈份,他爷和你爸是一个太爷的,他是该管你叫小叔的。”二哥把他的酒碗递给我:“喝一口吧,你这油田城里来的小叔。”三十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我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并直接呛了出来,一股浓烈的火辣辣的味道让我瞬间发晕,便赶紧喝了几口白菜汤,才压了下去,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的喝酒体验。

屋子里的人都进入梦乡,干完重体力活喝完酒的老爷们们个个鼾声如雷,我却睡不着,风雪已经停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雪后的夜空却是明亮的,繁星点点,分外寂寥。屋子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有点冻耳朵,身上的棉被散发着浓烈的汗味,可身子下面却是温暖的,我小心滴欠了欠身子,往上拽了拽被子,脑子里过电影似地把这一天想了一遍又一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辽河口地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今年与友人到辽河口游玩,车过滨海路辽河大桥,放眼望去,两岸翠绿满眼,芦荡摇曳;大河像一条白色的缎带婉转曲廻向南流去;橘黄色的抽油机,银白色的储油罐旷野伫立,而我儿时雪夜住的塘铺却不知所踪。时间渐老,金乌西坠,那晚酒桌上的人恐都已过花甲甚至古稀之年。郑会计二舅耄耋之年依然硬朗,二营二哥依旧声音洪亮,那些黑山台安粗茶淡饭,大口喝酒的刀客们你们可好?

抚今追昔,沧桑过往。辽河口的记忆定格在苇荡深处的“塘铺”,定格在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内心,至今难以忘怀。那晚的风雪最多情;那晚的夜色最高远;那晚的饭菜最香甜;那晚的味道最淳朴;那晚的人最近;那晚的一口烧酒醉了少年的心!

我的红色之旅(组诗)

崔德忠

1.吴起镇

与以往不同的是

今天的吴起已经变得高大上

那一定是因为有了革命的基因

往事如烟。荣幸的是

那只不过是八十年前的事

至于更久远的沉淀

我还需要翻阅更为久远的史实

2.山坳

我眼前的这些山坳

是我顶礼膜拜的中国历史的功臣

如今,业已被镶嵌今华夏史

我心中的那些山坳

散落在中国革命圣地陕北的各个区域

镶嵌成为一串串珍珠般的仰望

成为名胜古迹

还有,更多的山坳们

依旧默默无闻

甚至无名无姓着遍体鳞伤

成为无名高地

掩埋着无名烈士

不过,这些。前人们都会记住

历史虽没有明确的记载

但这些山坳啊!早已被写进历史

3.宁静

胜利会师至今

我相信。无数个清晨

都会像今天的清晨

这般宁静,尽管偶尔的三两声笛声

都远不会被打破。内心的那份宁静

吴起的清晨,连同陕北的许多个清晨

都极需要这份宁静

让那些无名的土地

让那些无名的战士

睡一个宁静的安稳觉吧

也好凝聚成更多的新的能量

蓄势待发,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许久以来。我们都会久久地期待

清晨里,心中的那份宁静

曾经。在吴起的清晨里

我的内心一片宁静

4.想当初,山河破碎

中国革命的火种

如今,在这些陇东的塬上

在用多种形式呈现着

这几天,最打动我的是

那些静静地开放着的杏花

花如海,歌如潮

我分明听到红色土地胜利般的怒吼声

怒放着的是花朵

曾经,那些被割裂的土地

一年一年

被烈士们的鲜血熔铸成今天的大好山河

传承着革命者的优秀基因

5.杏花礼赞

这些杏花,散落在黄土高坡

散落在陕北陇东

散落在吴起镇角角落落的山塬

这些杏花

没有过多的奔放

没有过分的炫耀

只是静静地开放在

吴起镇角角落落的山塬

昨夜,我梦见

中国革命的火种依然

遍布这些革命老区

从这一座山到那一座岭

传承着炎黄子孙最优秀的基因

这些天来,走在山塬之间

我总会情不自禁地

想起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6.红色之旅

这些山塬上,春杏花轻轻地绽放着

更多的还是那些紫色的,一朵朵的杏花

我还没有看到更多的红色

我仍在寻找。最红色的那朵

直到现在。我的心

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还没有找到红色的

那种红色的。血染的红色的

已沉入地脉

成为这片土地的基因

我当然知晓。我这些天走的路

是一片红色的土地

遍布着红色的足迹

我此次进行的是一次红色之旅

7.在吴起,与一座山的对视

那是一座胜利的山

有人告诉我,那是中国伟人们胜利会师的地方

是一座地地道道的胜利山

在中国,在陕北,在延安,在吴起

这样的山坳,这样的山峦

从昨天开始,我就不停地诉说

一些山谷、地名早已写进了历史

一些山塬,至今仍然默默无闻

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名声

因为有了革命的底色与基因

山更绿了,塬更坚实了,底蕴更雄厚了

在吴起,在我房间的窗外

有一座中国革命胜利会师的山峦

此刻,正与我对视着……

8.那段记忆

人类,所有的记忆,都应该是美好的

黄河,是这段记忆的见证者

黄河,鬼斧神工,天造地设

演绎着正义、国殇与传奇

黄水谣啊黄水谣

连同被解放的那些自由的元素

夜以继日地沿着情爱的生存线

延伸着那段魂牵梦绕的记忆

那民族心灵的疼痛

将永久滴镌刻在人类的心灵史上

黄河水,伊如母亲的乳汁

我的切身体会感恩着我;

母爱,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史实

唯有举国抗战那些年

这一段最痛心不已

战歌·颂歌

任鸿

似乎冥冥中有种注定,这天必然要刮风,也必然要扬雪。一早起来,匆匆忙忙地出门,准备参加市社科联组织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与盘山义勇军》的研讨会,行在路上,天突然阴了,而我赶到会场的时候,狂啸的北风卷着大雪片子纷纷扬扬地袭来,将整个天地间搅合得一片苍茫。那凛冽、那狂暴、那凶猛、那尖啸,似江河汹涌,又似铁马冰河,咆哮而至。

这风、这雪从年的秋天一路刮来。曾经的夹杂着雪粒子狂暴、凶猛的老北风,迨荡在辽河平原之上,以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之势让鬼子胆颤心寒。

“青山老北风,成心把日倾。活捉凌司令,枪杀鬼子兵。缴获枪和炮,敌人胆战惊。”80多年前,当日本关东军的大炮轰开沈阳城,铁蹄肆意在东北的大好河山践踏的时候,拥有着强大的国家力量的国民政府妥协了!拥有国恨家仇的东北军撤退了!东北三千万百姓遭受着生灵涂炭的命运,他们还能依靠谁?是依靠标榜着代表国民利益而又“攘外必先安内”妥协、退让的政府,还是依靠着不放一枪一炮将国土拱手而让的东北军?积弱百年的中国啊,从鸦片战争之始,泱泱大国,什么时候敢对列强说个“不”字?财富任掠夺,山河任践踏,百姓任宰割!从年的中日甲午战争开始,美丽肥沃富饶的辽河大地上,小鬼子就开始肆虐,战争的炮火就一刻没有停息,百姓就一直没有安生!

“快起来啊,快起来,建立第一支义勇军!”血性的盘山人是不会甘当亡国奴的,在民族大义面前,以“老北风”张海天为首的盘山好汉率先扯起了抗日大旗,打响了民众武装抗日的第一枪。之后,他们占县城,袭机场,扒铁路、端炮楼,捉汉奸,绑人质,如烈烈北风,扫荡辽河平原,给不可一世的小鬼子沉重打击。他们“站前排、挺脊梁”,背着自制的土枪,拿起棍棒,奔向抗日战场!“沙岭没有山,好汉的脊梁就是山,抗战没了粮,雪团就是粮。沙岭靠着河,勇士的热血就是河。”多少好汉,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多少英雄,用自己的血肉肥沃着这片热土!

此刻,我站在那幅巨大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与盘山义勇军》研讨会的会标前,我听到了进军的号角。寒风中,那个吹着冲锋号的义勇军战士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那摞了补丁的粗布棉袍大襟掖在腰间,一杆长枪背在肩上,子弹袋已经背好。我听到了急促、嘹亮、激昂的号角,那号角倾注着勇猛、坚定的力量和悲壮、激扬的呐喊。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筑起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进!!!”雄壮而铿锵的《义勇军进行曲》一直在我的耳畔回荡,年12月的营沟铁路上的血腥,也随着狂劲的老北风向我飘来……

年的12月下旬,日军开始分三路向辽宁省临时政府锦州进军。大兵压境,营沟铁路成了日军进攻的重点。刚刚接受救国会统一领导的盘山义勇军,同东北军护路队一起加入了保卫家乡的战斗。那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啊,从12月21日小鬼子进攻田庄台开始,到年1月1日沟帮子的陷落,冲在战争最前头的盘山义勇军与日寇拼杀了整整十天。天上飞机轰炸,地上是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兵,缺械少弹的义勇军“明知血肉之躯不足以当弹雨硝烟,然为表示民族之不屈精神,任何牺牲,在所不惜(摘阎宝航《东北义勇军概况·序》)。”在这十天里,盘山义勇军伤亡惨重。大洼保卫战之艰苦是难以想象的。在日军在飞机的猛烈炮轰下,日军以装甲部队开路,骑兵、步兵蜂拥而来。义勇军与东北军苦苦坚守,与日军展开了拉锯战!六天啊,一群背着土枪土炮的汉子们与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兵们死死地拼杀。据当时报业宿将陈觉《九一八国难痛史》记载:“12月27日,日军出动千余骑兵,上有飞机配合,前以装甲车开路,向大洼再行进攻。义勇军第一路在英勇抗击中,第一支队被敌包围。梁支队长率领由人组成的敢死队,与日军肉搏6个多小时,因弹尽援绝,全部壮烈殉国。”

年1月1日大公报报道,仅1月1日,“网户屯、盘山、厉家堡、羊圈子右卫屯、丰镇各处,东北军和义勇军死亡总数约2人以上。”

——历史的丰碑上,没有他们的名字!后人的记忆里,也没有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冒着敌人炮火前进”、以“血肉筑长城”的精神,却写进了铿锵激扬的国歌中,激励着中华民族永远前进、前进、进!

那雄壮铿锵的国歌与盘山义勇军究竟有怎样的关系?盘山义勇军是田汉聂耳创作的原型吗?盘锦,这片血染的土地,是不是国歌是素材地呢?以感动开始,以责任为目的的探寻、追究、挖掘工作折磨了我十余年。十多年的时间里,为了求证这个题目,投进多少精力?耗费了多少心血?受尽了多少波折?恐怕只有我逐渐白的头发才知道,只有日趋疲惫的身体知晓。

一个人在历尽千辛万苦做一件事情,肯定有其动因,如果追寻的我动因开始是出于感动,而后来则是出于责任了。年,因为一篇小说我走进了抗联的历史。当我走近那些让我荡气回肠、感天动地的历史的时候,我是那样地激动,那样地感动,还有那样地震动。东北抗联的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被历史淹没了,他们的生命和鲜血踩在我们的脚下而我们却很少不知晓,或者知晓也已麻木。我听到了徘徊在白山黑水的英灵们的叹息和哭泣,于是我的心也在哭泣,为英灵,也为我们后人。于是我用我的笔为他们而歌、而呐喊,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先后写下了纪实小说《走不出的冬季》、《血太阳》、《红色恋人》、《将军历险记》,纪实文学《抗联,鲜为人知的人和事》、《抗日女杰田仲樵》等数十万的文字。我一头扎进这段历史,也就走进了盘山义勇军这段历史。我在盘锦生活了几十年,身为学文学和历史的我来说,竟然不知道盘山人在抗战史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竟然不知在国土沦陷、家园被占、民族危亡的时刻,盘山人有这样精彩的作为,竟然不知道老北风张海天、项青山、盖中华、蔡宝山等好汉有那么令我震撼、令我激动、令我感动的事迹!

作为一个盘锦人我是骄傲的,作为一个盘锦人我也是遗憾的。我们的前辈那种“站前排、挺脊梁”、宁折不弯、生机勃勃、仗义、执着、英勇、不屈不挠的精神感染着我,鼓舞着我,激励着我。如今没有了战火硝烟,没有了刀光剑影,但是,他们血肉筑长城、冒着敌人炮火前进的精神依然激荡在我们的心中,依然成为民族之魂魄,依然激励后人前行!然而,在这片浸透他们鲜血的热土上,在这片养育他们的故土上,如今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呢?他们的事迹得到传播了吗?他们的精神得到弘扬了吗?他们的品质得到传承了吗?这些血肉筑长城的民族英雄们,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被冠以“胡匪”的名声,以至于他们的后辈们都耻于提及他们的先人,这不能不令我们遗憾。作为一个现代的盘锦人,作为一名党校的的教师,我有责任、有义务挖掘这段历史,再现英雄们的事迹,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学习他们、弘扬他们、传承他们。

十多年的时间里,放弃了许多,包括衷情的文学,全身心地投入到追寻盘锦义勇军的这段历史中。在市里的许多专家学者老师的帮助下,我走进了那段炮火连天的岁月,走近了那些以血肉筑长城的英雄们的世界。越走近他们,我就越感到震撼!

——盘山人打响了民众武装抗日第一枪。

——盘山人取得了九一八开战以来首个大胜利。

——盘山人建立了第一支义勇军。

——-盘山人经历了沟营线上最惨烈的血战。

——盘山人发表了最早的义勇军宣言。

——盘山人建立了第一个抗日根据地。

——盘山人参加了激烈的古北口战役。

——盘山人的事迹被拍进《热河血泪史》的电影中。

——盘山人成为田汉、聂耳创作《义勇军进行曲》的特质原型……

盘山义勇军在年9月始——年间参加战斗余次,盘山义勇军最终加入到八路军的阵营!

多么辉煌的史迹!多么悲壮的史诗!他们的事迹通过电影、报刊、杂志以及各种媒体在大江南北广泛传颂,感动了多少人、鼓舞了多少人!年,当田汉、聂耳来到热河前线,以盘山义勇军为代表的东北抗日义勇军跃马扬鞭、纵横沙场的英姿,在枪林弹雨中顽强拼杀的风采深深地烙印在田汉、聂耳的心里,并化作恢弘、悲壮的史诗,化作铿锵、激越的旋律,化作催人奋进、蓬勃向上的《义勇军进行曲》,激励、鼓舞着中华儿女冒着敌人的炮火奋勇前行,为争取民族独立而浴血奋战!

一部恢弘的《义勇军进行曲》,是进军的号角,是铿锵的战歌,也是一部弘扬义勇军精神、传承其优秀品质的高昂的赞歌!

时间的指针指向年9月2日。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日子,中华人民共和国退役军人事务部发布公告,公布了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的第三批著名抗日英烈、英雄群体的名录。在名著名抗日英烈当中,老北风张海天的名字赫然在目!看到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几代盘锦人奔走呼号、殚精竭虑,为的就是能等到这一天,看到这个结果。终于,我们可以告慰那些在80多年前为了挽救民族危亡、争取民族独立而将热血洒在盘锦大地的英雄们了!那些徘徊在辽河上空的英灵们也可以欣慰九泉了!这来自党、国家、人民给予的肯定,是对这些抗战而亡的英烈的最高评价、最高礼遇!

习近平主席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大会上指出,中国人民在抗日战争的壮阔进程中孕育出伟大抗战精神,向世界展示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情怀,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不畏强暴、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必胜信念。伟大抗战精神,是中国人民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将永远激励中国人民克服一切艰难险阻、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

以老北风张海天为代表的盘锦人,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与凶险的社会环境中,所表现的家园精神、抗争精神、不屈精神、进取精神、奋进精神、求实精神,正是我们今天需要继承与弘扬的地域精神。这种精神和品质也是盘锦这座新兴的现代化城市决胜小康、迈向辉煌的内动力!

词七首

――为建党周年而作

李天成

浪淘沙·华夏惊雷

血雨又腥风,遍野哀鸿。生灵涂炭苦寒中。火热水深难见日,期盼救星。大纛树嘉兴,华夏雷鸣。雄狮怒吼震苍穹。唤起工农千百万,直捣黄龙。

西江月·星火燎原

赣水闽江南粤,井岗遵义延安。星星之火速燎原,赤县神州红遍。

洒血抛颅华夏,披肝沥胆轩辕。前仆后继好儿男,巨斧锋镰更艳。

西江月·抗日烽火

拔剑芦沟桥畔,挥师晋冀鲁南。大刀飞舞太行山。倭寇心寒胆颤。

讨虏平关奇胜,驱敌古口凯旋。百团大战震中原。功业千秋伟岸。

破阵子·大决战

辽沈平津淮海,关东燕塞中原。秣马厉兵擂战鼓,北战南征下钟山。军威壮凯旋。

弹雨枪林不顾,出生入死何谈。百万大军摧旧垒,金瓯一片好河山。功高日月悬。

画堂春·沧桑巨变

千钧霹雳扫风烟,麾挥坤转乾旋。鼎新岁月锦江山。醉了元元。

华夏流光溢彩,江南塞北蓝天。载歌载舞喜空前。四海腾欢。

临江仙·神州焕彩

满目疮痍今不见,东君普照河山。神州大地谱新篇。黄钟大吕,曲曲颂尧天。扬子江边飞彩练,蘑菇云起惊寰。油龙滚滚舞长川。钢花怒放,戈壁涌清泉。

清平乐·炎黄骄子

三中鸿略,铁帚阴霾扫。骏马腾飞龙虎啸,惊煞三山五岳。

还珠归璧今朝,神舟翔宇迢迢。禹甸并非昨日,炎黄一代天骄。

初心

关洪禄

“二大爷”这种称谓,在东北大辽河入海口辽东湾地区,那可是个家喻户晓、令人心生厌恶和反感的贬意词称谓,要不然民间怎么就会有,“你装什么二大爷?”这样充满蔑视和斥责的诘问呢。

可是“二大爷”这一称谓,放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书二大爷身上,立马就多了层威严与高大,令人心中顿生敬畏。就连老支书二大爷家开的店,在村里人的眼里,竟也像他这个秉性耿直无私的人一样,在特立独行的运营中,处处呈现和传递出正能量的经营理念与职业操守。村里人对老支书二大爷的为人做事,真可以说是心服口服外搭佩服。大家认同老支书二大爷,不只是尊重他的辈份和排行在那儿,人家一气连任了几届村支书。村里人敬佩他在任其间,大公无私和为村里的人和事,忠诚担当的奉献精神,以及做人成事的高尚品格。二大爷无论是当村支书,还是做一名党员村民,他从来不说一句空话和半句假话。村里人都对他点赞说,老支书二大爷身上这种品行端庄的厚道人品,那可是生成的骨头长成的肉,一辈子也改不了的做人的秉性与品行。

大辽河入海口辽东湾,是一处远近闻名、得天独厚的自然风景区:春看绿水湾,夏赏莲花池,秋游绿苇红滩地,冬日踏雪逐冰凌。这里有一处处名闻遐迩的天下奇观和被全球公认的天下最美的大湿地。在这片接天连壤的红海滩和绿苇荡置身的大湿地上,流传着千百年的美丽动人的风物传说和几天几夜也讲不完、让人动心动情的民间故事,在信息时代的今天,这些宝贵的地域历史文化资源,一下子带动起大辽河入海口辽东湾,乡间民宿旅游业的日新月异发展。村民们紧追旅游经济快速发展的脚步,纷纷在自家院前屋后、街边路旁,各显神通地搞起名目繁多的旅游经营项目,拉动起美丽乡村建设和乡村经济振兴。

在村里人的心目中,老支书二大爷在经营方面,那可是一匹有远见卓识的识途“老马”。老支书二大爷这些年红火的经营和可观的收入,真的有些令他们眼热心急,甚至心生妒忌。村民们刚刚学得在自家门前,小打小闹地摆弄起摊位,卖饮料和推销以假乱真的旅游纪念品时,人家老支书二大爷家的“红海滩饭庄”“绿苇荡超市”和“大湿地客栈”,在几年前就已经经营得风声水起,成为大辽河入海口辽东湾,这片红海滩和绿苇荡风景迷人的大湿地景观中,一道温馨靓丽的农家旅游服务品牌。

也有人分析透露说,老支书二大爷家的那三个店,根本就不是1加1再加1等于3,他那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的3个略胜于无的空门面而已。都说家有黄金外有秤。村里人谁的心里都有本,再清楚不过的老支书二大爷家,全年的进出账——一年之中去了各种该交的税收和管理费用,以及店面的各项费用支出和人员开资,加之村里全年党组织活动费用、70岁以上老人的生日宴席,还有村小学的午餐消费等,这都成了老支书二大爷,大包大揽的奉献之举。村财会老马说,老支书二大爷刚刚还清在任时,以个人名份替村里一名老荣军和一位精神分裂症孤寡老人,承担的医药费和丧葬费。

村里有人恍然大悟般感慨道:“这些年老支书二大爷,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默默地扶贫助难,不忘初心,以一己之力,奉献爱心。他还是那个时时把村民放在心上的好书记、好党员……”

更多的村里人,心中一直对老支书二大爷心存好感和敬意。老支书二大爷在当村支书时,住全村最破旧的房子,老两口每年都将含辛茹苦积攒下的一点血汗钱,令人不解地全部资助给县福利院;当了那么多年“一手遮天”的一把手村官,白开水没比别人多喝半碗,就连“冤家对头”,背地里都点赞他是一个,一身正气、心底无私,对谁都心眼好使得像亲人一样的好村官。

村里也有人背地里对老支书二大爷,说些半阴不阳的风凉话: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新上任的村书记,拍着胸口对大家信誓旦旦地用自己的人格担保,说:“人家老支书二大爷,当年开店时贷的款项,可是经村委会集体作证,是用亲家县里的物流公司和儿子城里的房产抵押下来的。也有人厚颜无耻、很不自爱地抱怨老支书二大爷,致富时咋没带上自己。村里一惯口无遮而拦闻名的大嘴胡婆,总在人前人后,居心叵测地念道二十多年前,老支书二大爷家门前曾出现过一个女弃婴的那桩糗事,用来埋汰和恶心老支书二大爷。老支书二大爷连任几届村支书,为村里的人和事操碎了一颗心,做人做事刚正不阿、光明磊落。这正应了那句“自信平生无愧事,死后方敢对青天。”这也是对老支书二大爷,大半生为人做事的真实写照。

老支书二大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些年,老支书二大爷心中,一直隐藏着难言的纠结与愧疚:自己在当村支书这些年里,没能让村民们过上有幸福感的好日子。

老支书二大爷的“红海滩饭庄”“绿苇荡超市”和“大湿地客栈”,每天都有借各种由头,前来侦探和寻查一番的同行“探子”。但结果,每每都让他们大失所望。一是让他们意想不到;二是让他们根本就做不到。

“红海滩饭庄”里的厨师和服务人员,全都是县区劳动就业局,推荐介绍过来的大学毕业生和下岗职工;“绿苇荡超市”里,从售货员到送货员,全都是县区残联安置过来的,需要扶持帮助的弱势群体中的特困人员;“大湿地客栈”所有的服务人员,全都是村里远离城里儿女独居的留守老人。他们每月的工资多元,节假日还有丰厚的福利加红包。在这三个店面墙上最醒目的地方,各种规章制度和管理证照及工商许可,一应俱全。更让同行脸热心跳的是,在这三个店的台面上,不仅进出货台账明目清晰,而且月税年税票据无一缺漏。人心都是肉长的,都说无商不奸。可老支书二大爷这么个干法,只能说明他开店,真的不只是为了自己赚钱。

村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桥段:一天,老支书二大爷的老伴,气哼哼地从自家的三个店里转悠回来,显得既气恼又抱怨地对老支书二大爷抱怨说:“咱家那仨店,干脆都改名叫‘大家乐’得了……”

老支书二大爷一听,正中下怀般地笑出了声:“‘大家乐’就对了,这才叫不忘初心。”

村里搞经营的人家,都心照不宣地死死咬定:自家门前店面的税费和管理费,绝对不能上交一个子儿,这个口子要是一开,弄不好一年最少也得白干一个半月。

还真是怕啥来啥。双休日,乡税务所来村里宣传税收工作管理条例。一边行驶,一边播放税收宣传内容的面包车还没停稳,就被村委会副主任老婆带领着的十几个亲属,以影响她们街边卖店买卖为由,借题发挥地和乡税务所来的几名工作人员,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地争执起来,还险些动手撕扯到一起。

乡长闻讯后,打电话责成村书记配合工作,息事宁人。村书记当时一下子就懵了,因为这会儿,自家的婆娘也正搅和在人群之中,跟着一起起哄抗税呢。

这时,老支书二大爷像个没事人似的,倒背着双手,从远处一脸慈祥模样地遛达过来。看到老支书二大爷走过来,乡税务所的工作人员心里一下子有了底。他们多年前就结识了眼前这位一向主动自觉纳税的老支书二大爷。村里人看老支书二大爷过来了,一个个立时鸦雀无声地都把目光全都聚焦在,他的那张威严而显亲切的脸上。村书记如释重负般地张开双臂,显得异常敬重和客气地把自己的前任老支书二大爷,迎到人群的正中央。

老支书二大爷对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形心知肚明。他清了清嗓,像被大家特意请来,做一场主题为税收管理利国利民的报告似的,开门见山地说:“咱们今天能在家门口挣钱了,靠的是啥?当然是党的富民好政策。党的富民好政策在咱村具体体现在:把咱村的村路,修得通向四面八方;把咱村的村容村貌建设成,宜居宜游宜业的美丽村庄;还有刚刚为咱村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栽种成林的一片片果园。刚听说,上面又要为咱村拨专款,修建一座现代化多功能的文化广场。这些可都是一笔笔纳税人的真金白银呀,它才是咱村持继向好发展和依赖的强大的物资基础和动力。没有这些源源不断的税收作保障,再高大尚的标语和口号,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空话。这些年,我睡不着觉的时候总在想:在这成千上亿的国家税收中,有咱村村民的一份,那才叫仗义和活得理直气壮!”

在老支书二大爷俨然目光的注视下,村里人和乡税务所的工作人员,心平气和地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聆听老支书二大爷,这些年自觉守法纳税的心得体会。老支书二大爷感慨地说:“皇粮国税,自古一理。财为国之本,税为政之要。在当下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美丽家园中,我们每一个村民都要身体力行地支持税收工作,用守法纳税的实际行动和依法诚信纳税的行动,为乡村振兴和共建和谐社会,奉献出自己应尽的一份力量。现在呀,就连学校的孩子们,都知道依法纳税光荣,偷税漏税可耻。这话又说回来,国家的税收是在集众人之力,办众人之事,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村民们好久没听到老支书二大爷,像在任村支书时那样讲话了。村民们一致发现:离职村支书多年的二大爷,现在讲起话来更显理直气壮,底气比当村支书时还要显得刚正和硬朗。

三个月后,全乡税收工作现场会,在村中心刚刚竣工的多功能文化广场举行。一块由县里一名著名书法家题写的“纳税光荣”的金字牌匾,端端正正地悬挂在老支书二大爷家院门的正上方。乡税务所从市税务局,为村民们请来一位,身穿蓝色税务工装、长得端庄俊秀的姑娘,为村民们举办一场,税收工作现场宣传和相关税收法律知识普及讲座。

村民们一个个听得认真仔细,而且还都带来纸笔,像模像样地认真做着记录。随着市税务局那位姑娘,润物细无声的细致讲解,村民们在思想深处,人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和感悟到,作为一名纳税人的荣耀与使命担当。

老支书二大爷和老伴,不停地从自家店里搬来成箱的饮料和矿泉水,乐不可支地为村民们义务服务。

会场上,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市税务局来的那位姑娘,陡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后,突然起身冲到老支书二大爷身边的大嘴胡婆,带着一脸的惊诧和兴师问罪式的冲动,醋意大发地对老支书二大爷,咬牙切齿、恶声恶气地责问道:“台上市里来的那个税务局姑娘……”

没等大嘴胡婆把话说完,老支书二大爷郑重其事地对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孙女——从小一直寄养在县福利院长大的亲孙女;读完财经中专,又读财税大学。二大爷我的店能有今天,可全靠我这亲孙女,这些年来对我的点拨帮助和督导……”

大嘴胡婆妒火中烧,失控般冲老支书二大爷挥拳咆哮道:“哼,这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去了?当年可是我第一个看见她被丢弃在你家的大门前……”

老支书二大爷对大嘴胡婆郑色道:“做人‘三观’要正,什么时候都要学得心眼儿好使,要不然你命中不会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孙女……”老支书二大爷,转眼变得眉开眼笑地对大嘴胡婆,故作神秘状说:“眼下又有便宜等你来占:一会儿这一散会,在我那三个店里,同时举行‘消费者索要发票开奖活动’。一等奖5万,二等奖每注奖金元电话费。记住了,以后不管在二大爷我的哪个店里进行消费,可都要记着索要发票摇奖。获奖机会多多,这可都是经过法律公证的。”

大嘴胡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她怒目圆睁,冲老支书二大爷,狠丢丢地叫号道:“这些年你这个二大爷也太嘚瑟了,不当书记了,活得比当书记时还牛。一会儿我动员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你家店里去消费、去索要发票摇奖,中奖了我看你给得起?!”

老支书二大爷得意地说:“求之不得呀。但你记住:得到获奖信息后,一定要到上级税务部门凭消费发票去领取。”

老支书二大爷向会场望了望,一脸喜兴地自言自语说:“当了那么多年的村支书,二大爷我从没请过谁来家里吃顿饭,今天我这亲孙女和她的税务同事们来家了,我为她们和大家准备了几桌饭菜,一同庆贺庆贺。如果还有什么关于税收政策方面不明白的地方,也好来个当场问答。”

大嘴胡婆扭曲着一张歪邪的脸,愤愤不平地对老支书二大爷抱怨说:“老天对我不公!”

老支书二大爷对大嘴胡婆俨然训斥道:“人在做,天在看。世道人心,历来不会让好人吃亏!”

这时,一阵热烈的掌声从会场上传来。那掌声像阵阵春风,像阵阵春雨,吹拂荡涤在大辽河入海口辽东湾,这片建设中的美丽乡村的广阔原野上。

鸟儿到处能唱歌

刘洪林(沈阳市)

鸟儿们不等太阳出来,就三五成群地飞进华志强家的院子里,它们有凤头百灵,有小麻雀,还有山斑鸠,呼呼啦啦地落到杏树、梨树、枣树和樱桃树上,一只鸟儿唱一句,其它鸟儿就跟着唱上两句或三句,一声比一声婉转,一声比一声悦耳。大榆树顶上还站着一对漂亮的花喜鹊,树叉上垒着一个硕大的喜鹊窝,那是它们多年修筑起来的爱巢,里面还有两只小喜鹊。爷爷早就叮嘱过华志强,不许用弹弓打院子里的鸟儿,更不许打树上的喜鹊。华志强也喜欢那对花喜鹊,有空儿就捉来一堆小虫子放到地上喂它们。奶奶说,“那些鸟儿都认识你,它们给你唱歌,你对他们说的每句话,它们都能听得懂呢。”

恒泰私塾的院子里也有不少树木。华志强背着书包边走边玩,很快就走进私塾,看见大槐树上面落着五只花喜鹊,两只大喜鹊和三只小喜鹊,有一只小喜鹊是外来的,正扇动着翅膀跟另一只小喜鹊大打出手,另外那只小喜鹊站在树枝上“喳、喳、喳”地看热闹,两只老喜鹊悠闲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华志强希望老喜鹊能够快点出面制止住两只小喜鹊,可它们根本就不理睬小喜鹊的打斗,连吆喝一声都没有,任凭那两只小喜鹊斗得你死我活。一起在私塾上学的韩德贵背着书包走进来,看见他又在贪玩,赶紧喊他:“强子,别老看喜鹊打架了,再不进去就该迟到了,赶紧走吧。”华志强很不甘心地盯着那两只老喜鹊,真想朝它们大喊两声,又怕私塾先生郭秀才听见,只好撇下那些喜鹊,跟着韩德贵急急忙忙地向教室走去。

郭秀才很喜欢淘气的华志强,也没少拿戒尺打他,打得最狠的那一回,就是那次课间休息,华志强带着几个淘气的同学,把董财主精心养在鸟笼子里的几只小鸟全给放跑了。董财主拎着两只空空的鸟笼子找到郭秀才,责怪他管教不严,郭秀才只好在董财主面前举起戒尺,挨个打他们的手板,华志强忍着疼痛不吭声,回家又挨父亲一顿训斥和体罚,可他一点也不后悔。那些鸟儿都不愿意待在董财主的鸟笼子里,他们打开鸟笼子,那些鸟儿全都呼啦啦地飞出来,还在空中一声一声地给他们唱歌,跟树上的那些鸟儿们一样,唱得又欢快又响亮。

学生们端坐在教室里面,郭秀才给大家讲授《孟子·梁惠王上》中的名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他把名言写到黑板上,转身问学生们:“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华志强早听爷爷给他讲过,站起来大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要从关心、孝敬自己的长辈,进而延伸到关心、孝敬人家的长辈;从疼爱、照顾自己的孩子,进而延伸到疼爱、照顾人家的孩子。”郭秀才表扬他:“你解释的很对。我们再把它延伸一些,对别人的父母、子女应该这样,对自己身边的小动物也应该这样,你们不要随意伤害身边的小动物,它们也有父母和子女,它们也有亲情和感情。”

华志强压根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在私塾里上的最后一课。在警察局当差的父亲下班回家,看见他正在背诵《诗经》,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强子,你明天别到恒泰私塾去上课了,我送你到南金书院去上学。”华志强不愿意接触日本学生,也不愿意到日本学校去读书,噘起嘴巴问父亲:“爸,我干啥非到日本书院去上学?”父亲显然比他看得更长远:“南金书院是日本人开办的新式学校,教学条件和内容都比恒泰私塾强百倍,毕业就能找到好工作,走到哪里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你到那里去上学,将来才能有出息。你给我记住了,你到日本学院去上学,一定要遵守他们的规矩,也不能再贪玩了,多用心思好好学习,多给我长点脸面。”华志强掂量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父亲的决定,只能不太情愿地听从父亲的安排。

南金书院很有名气,要不是爷爷拦着,父亲早就把他送去读书了。爷爷有他自己的理由:“强子,咱们中国人不到日本书院去读书。”强子不明白,秀才先生在私塾里说过,南金书院是中国人的书院,爷爷又说它是日本人的书院,他就刨根问底:“爷爷,南金书院不是中国的书院吗?”南金书院建在金州孔庙的西院内,爷爷告诉他:“你还不知道南金书院的历史,不怪你这么问。你明天就到那里去读书了,我今天给你讲一讲它的历史。南金书院修建于清朝乾隆三十八年,到光绪二十年甲午战争爆发,先后考中进士10人、文武举人44人、各类贡生人、秀才人。日本人占领咱们旅大地区,把整个旅大地区改成日本国的关东州,也把南金书院改成了关东州的南金书院,从校长到老师全都换成了日本人,中国老师只能在那里打杂,中国人的孩子到书院去读书,必须先起个日本人的名字,还必须穿日本人的服装,使用日本人的教课书,说日本人的话,不准说中国话,我这才不让你到他们那里去上学。你爸爸一直在警察局上班,警察局归日本人领导,你爸就铁着心非要送你到南金书院去读书,我再也拦不住了。”华志强安慰他:“爷爷,你不用担心,我到南金书院去上学,还是中国人。”

父亲送他上学前,再三叮嘱他:“强子,你的日本名字叫华关东子,还姓华,名字就叫关东子,意思就是关东州的孩子,老师喊你的名字,回答时千万大点声,可别让人瞧不起。”华志强心里有点别扭,跟父亲嘟囔起来:“爸,我就会说几句日本话,听不懂老师讲课咋办?”父亲早有准备:“你先到书院去学习,我再请家庭老师给你补日语。”华志强只好跟着父亲到南金书院来报到,看见日本人对自己的父亲很客气,心里这才安定下来,趁着父亲填表办手续,他仔细打量这座大名鼎鼎的书院,看见整个院子宽大敞亮,屋舍精巧别致,院内长着许多名木古树,很多鸟儿在树枝间飞来飞去,也有凤头百灵、山斑鸠、喜鹊和小麻雀,它们的叫声也跟自己家里和私塾院子里的那些鸟儿一模一样,心就更加安定下来。

华志强放学回到家里,爷爷见面就问他:“你今天在书院里都学些啥东西?”华志强一五一十地向爷爷禀报:“日本校长先训话,日本老师教我们写五十遍‘日中亲善’,又带着我们学习日本人的校规校训。”爷爷又问他:“日本人的校规校训,第一条是什么?”日本老师是用汉语给他们宣讲的校规校训,他告诉爷爷:“第一条是:我们的国语是日语,我们都是日本关东州人。”他说得很流利,爷爷却直皱眉头:“强子,你在日本书院读书,也得记住自己是中国人,不是日本关东州人,咱们的国语也不是日语,是汉语,你记没记住?”华志强在私塾里学会不少汉字,看见爷爷使劲地叮嘱自己,赶紧向他保证:“爷爷,这些我早都记住了。秀才先生早就讲过,我们都是中国人,不是日本关东州人。”

南金书院不是恒泰私塾,郭秀才用戒尺打手板,日本老师用巴掌扇耳光。日本学生身份高贵,打中国学生从不需要任何理由,中国学生敢还手,还会遭到日本老师的惩罚。华志强的日本话说得不太好,他在阅览室门口碰到中国籍学生汪汉民,就用中国话跟他聊天:“汉民,你家住在哪里?”汪汉民不说中国话,他用日本话说:“我家住在旅顺口。”华志强听不懂日语的“旅顺口”,随口跟他说:“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你就跟我说中国话吧。”还没等汪汉民再开口,一个高年级的日本学生冲过来质问华志强:“你不知道在书院里面,中国学生不许讲中国话吗?你故意违反书院规定,罚你到操场上去下跪。”华志强正打算跟他争辩,那名日本学生扬手就扇他一个大耳光:“八嘎!滚到操场上去下跪!”华志强还想争辩,汪汉民赶紧用日本话劝他:“你违反规定,再不去下跪,还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华志强跪在操场上,泪水在眼圈里面直打转转,硬是让他咽进肚子里。日本学生也太嚣张了,自己只不过悄悄地跟汪汉民说句中国话,他们也不跟老师打招呼,就让自己到操场上跪着,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同学,更没把中国人当回事儿。这样的书院哪有郭秀才的私塾好,这样的同学哪有私塾里的同学好。自己到他们这里来读书,还不如树上那些鸟儿自由呢。操场上看不见中国籍学生的影子,一群日本学生跑过来围住他,那个打他的学生叫中村正雄,一边踹他一边命令他:“跪直了,跪不到一个小时不准起来。”另一个肥胖的日本学生笑嘻嘻地揪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上薅:“你跪的不直溜,我这样帮助你,保证让你跪的很直溜,还不快点谢谢我。”华志强咬牙不说话,中村正雄又扇他一个耳光说:“他帮你跪得这么直溜,让你这么快就能长记性,你还不会说句谢谢吗?”华志强还是紧咬牙关不吱声,中村正雄又狠狠地扇他一个耳光说:“你再不感谢他,我们每人扇你一个耳光。”华志强仍旧挺着脖子不吱声,中村正雄暴跳如雷:“八嘎!狠狠地扇他!”

上课的铃声又响了起来,那群日本学生这才停止殴打,兴高采烈地跑回教室上课去了。华志强抹掉嘴角上的鲜血,还在操场上一动不动地跪着,那位准备去教室上课的日本教师,过路华志强的身边,看见他的眼圈里面含着泪水,连问都没问一句,只是摇了摇头就走了。

日本天皇过生日,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参拜天皇挂像,校长又给学生们大讲天皇的功德,要求每个学生写一篇赞美天皇的文章。华志强的文章受到老师的表扬,他回到家里,又抓起弹弓练远射,弹珠一发一发地打在草人的脑袋上,他还是觉得不够精准,一直练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院子里的鸟儿们每天都是快乐的,它们叽叽喳喳地结伴回巢,相互依偎着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照样叽叽喳喳,照样唱歌跳舞。华志强很羡慕它们,这些鸟儿比自己都自由啊。它们不用说日本话,也不受小日本的欺辱。如果自己能变成这些鸟儿,飞到树上想说啥就说啥,想咋唱就咋唱,那该多好啊。可恨的小日本,到你们的书院里上学,连句中国话也不让说,还合起伙儿欺辱自己,这笔账总有一天会算回来。华志强心里憋着一股怒气,藏也藏不住,全都写到脸上。爷爷的眼睛比老鹰还尖,看见他的脸上有怒气和汗渍,两手空空的没有东西,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知道他把弹弓藏到衣兜里面,害怕被他父亲看见,自己也假装没看见,还故意问他:“强子,又跟谁出去玩了?”华志强只提防着自己的父亲,从不跟爷爷说谎:“我没跟别人出去玩,我自己到北山去练习打弹弓,越打越准了。”爷爷点拨他:“打弹弓跟打枪一样,眼疾手快,瞄准的时候,不光用眼睛,还得用心,眼到心到手也到,才能百发百中。”华志强听见爷爷说到点子上,更加佩服他:“爷爷,你说的真对。”

中村正雄带头欺负华志强,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和满足,也让他更加瞧不起中国学生,闲着没事又来找茬欺负华志强:“华关东子,你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个女人,听说你还有个汉语名字,说出来让我听听,是不是也像个女人的名字。”华志强不愿意搭理他,又不得不大声说:“我的汉语名字叫华志强,像是女人的名字吗?”中村正雄把嘴巴一直撇到耳根子底下才说:“华--志--强?你这名字真不像是女人,倒挺像个强盗的名字。你就是关东州人里的强盗,以后不准再叫这个名字。”华志强想起秀才先生说起日本人,总是满腔怒火,也瞪起眼珠子跟他大声喊道:“我不是关东州人,我是中国人。”中村正雄又来教训他:“你也配做关东州人?你只是关东州人里的一条狗,一条中国狗。你学两声狗叫,我就饶过你。”华志强看见一只山斑鸠站在树枝上朝他乱嚷乱叫,又扑棱棱地从他眼前飞过去,强压住一腔怒火说:“我又不是狗,干啥学狗叫?”中村正雄轻蔑地问他:“你是人吗?你是人的话,敢跟我决斗吗?”华志强攥着拳头说:“决斗谁不敢。有能耐你别找帮手,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决斗。”中村正雄根本就瞧不起他:“走,咱俩谁也别找帮手,单独出去决斗。”华志强不同意:“没放学就出去决斗,老师不批评你,老师肯定会批评我,这样决斗一点也不公平。有能耐你别告诉别人,放学后你到北山去,我在北山等你决斗。”中村正雄又嘲笑他:“中国狗,你说话可得算数,别吓得不敢来,可别怪我明天对你不客气。”华志强把拳头举到他的眼前狠狠地说:“就怕你不敢来。”

决斗就是打架。自己打赢了,就能扬眉吐气,一雪前耻;自己打输了,就会总受他的欺辱,永远也别想再抬头。这场决斗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涉及到自己将来的地位和荣誉。华志强回到家里做好充足的准备,藏好该带的东西,才悄悄地来到北山,看见中村正雄也来到山根底下,正站在空地上四下踅摸自己,赶忙躲起来暗暗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等得不耐烦了,才走出来戏弄他:“中村学长,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中村正雄一向很嚣张:“你这条中国狗,快点向我跪下求饶,敢跟我动手的话,我就打掉你的狗牙,扒光你的狗皮。”华志强并不生气,继续向他挑衅:“你先别吹牛,咱俩怎么决斗?”中村正雄拉开摔跤的架势说:“咱俩摔跤,谁输谁就趴在地上学狗叫。”华志强不同意:“这么决斗不公平。你比我年龄大,又比我长的壮实,力气肯定比我大,我死输没赢,还不如不比。”中村正雄很怕华志强临阵脱逃:“那你说怎么比?”华志强从衣兜里面掏出弹弓说:“咱俩在前面那块大石头上面各摆上三个小石子,每人各打三下,谁打上的石子多,谁就是赢家,输的就趴在地上学狗叫。”中村正雄心里没有把握:“这个比法也不公平。比一次打弹弓,再比一次摔跤。”华志强问他:“打平局怎么办?”中村正雄指着山顶说:“那就再比爬山,谁先爬到山顶,谁就赢得胜利,谁输谁就趴在山顶上学狗叫。”华志强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爬山我不怕,也不一定输给你,不过你这么嚣张,我就绝不能再给你爬山的机会了,他打定主意,嘴上赶紧答应他:“好,就按你说的办法比。”又底气十足地问他:“咱俩谁先打弹弓?”中村正雄也藏着小心眼儿:“你先打,我再打。”

华志强走到大石头前面,在上面摆好三个小石子,又回到中村正雄跟前说:“我在地上划一条横线,咱俩都站在横线后面打小石子,谁越过横线也算输。”中村正雄急着想看他表演,不耐烦地说:“就按你说的办法比,你先打吧。”华志强站在横线后面,把弹丸装进弹弓兜里,两脚掌紧紧地抓住地面,两眼远远地瞄着小石子,两手用力拉开弹弓,眼到心到手也到,攥着弹弓兜上的手一松,弹丸“嗖”地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打飞一颗小石子,他又一鼓作气,“啪”“啪”打掉另外两颗小石子,才把弹弓递给中村正雄说:“这回轮到你了。”中村正雄也走到大石头前面摆好三颗小石子,回到横线后面瞄来瞄去,三个弹丸只打掉一颗小石子,生气地把弹弓摔到地上说:“这回算你赢,咱俩再比摔跤。”

中村正雄学过摔跤,华志强看见他的眼睛里面闪着凶光,一定不怀好意,想起他带人轮流猛扇自己的耳光,更怕他摔倒自己再扇自己的耳光。这个该死的小日本,今天非得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他防备中村正雄突然冲过来抱住自己,赶忙跨过横线问他:“我把你摔倒,你是不是就彻底认输了?”中村正雄举起两个拳头朝他吼叫起来:“少啰嗦,看我不摔死你。”边说边向他冲过来,伸出两手抓住他的胳膊又拉又摔,险些把他摔倒。华志强经常带着小伙伴们一起上树爬山,也经常在一起打架摔跤,看见中村正雄一心想把自己摔倒,就使劲地挣开他的双手,跟他左躲右闪,让他左抓右扑,慢慢地消耗他的体力。中村正雄很快就失去耐心,站在原地不动,瞅准机会猛地抱住他,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摔倒,他又挣扎着站起来,中村正雄又把他摔倒,还不顾一切地骑到他身上,用一条腿撑在地上,用另一条腿压住他的左胳膊,再用左手摁着他的右胳膊,腾出右手照着他的脸上猛打猛扇,华志强的鼻子流出血来,嘴角也流出血来,他趁着中村正雄打得正起劲儿,拚命地抽出右胳膊,摸出藏在身上的剔骨尖刀,照着他的胸口猛地插进去,中村正雄大叫一声跳起来,看见自己胸口上的尖刀,拔出来拎在手里,瞪着眼睛质问华志强:“你敢用刀扎我?”那尖刀正好扎在他的心脏上,鲜血从刀口里喷射出来,他还想扑上去抓住华志强,怎奈尖刀扎得太深,胸口疼得太厉害,身子一歪就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华志强揣着剔骨尖刀,本来是打算给自己壮胆的,看见自己一刀就捅死了中村正雄,心里又解气又解恨,不光一点也不害怕,还不慌不忙地弄来一大堆树枝把他盖住,又从地上捡起弹弓揣进兜里,再朝树枝上狠狠地吐上两口吐沫,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哼着郭秀才早就教过的《满江红》曲子,溜溜达达地走出北山,望见自己家的那个村子,心里反倒犹豫起来,寻思半晌才转过身来,颠儿颠儿地朝着私塾走去。

大河芦荡

郭升良(辽阳市)

秋分以后,辽河平原风景如画。听说辽河口生长着亚洲最大的一片苇海,找一个理由,我们上路了。车出海城,向西进入辽河湿地,高速公路两侧弥望的都是芦苇,要不是高速不准停车,我早跳过护栏到路边翠绿色的苇田里翻两个跟头,打几个滚了。

到了辽河大桥,我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熄火驻车,开双闪,下车凭栏,深情地凝望着脚下的这条河,眼前的这条河,流向天际的这条河,我的母亲河。“蝉鸣稻叶秋,雁起芦花晚。”抬望眼,大河芦荡,满目苍凉,只是不知苍茫云水间,芦花浅浅处,江月待何人?

芦苇本是寻常物,大凡自然水域都能生长。前天看到一则视频,渔民到海边的苇荡里收网,意外发现一只待产的虎鲸搁浅苇塘里。我非常吃惊,在此之前,我只道芦苇生在淡水里,却不知道在咸水里也能成活儿。春天钻出河滩的芦箭耐看,夏天翡翠般的苇塘诱人,可都比不上秋天的芦花。到了秋天,芦苇的顶部抽出芦穗,先是血红色,慢慢变成灰褐色,最后变得如霜似雪。历朝历代歌咏芦花的诗词很多,不乏有经典名世的大家之作。从盘锦回来,我略作搜集,竟得到百十首(篇),摘其精妙联成一篇《芦花赋》:

两岸芦花一江水,漠漠芦花拂浪飞。芦花飞处秋风起,堤草芦花霞万里。芦花渚里鸿相叫,白鹭洲上芦花应。水阔风高日复斜,扁舟独宿芦花荡。他年却棹扁舟去,终傍芦花结庵堂。芦花萧瑟雨黄昏,偶向芦花深处行。芦花雨急江烟暝,不闻江上渔歌声。溪光山色晚来晴,月明全见芦花令。芦花风起夜潮来,天与芦花作羽翎。时时风折芦花乱,处处霜摧苇叶低。吴门烟月昔同游,枫叶芦花并客舟。醉头倒向芦花里,却笑芦花凝苍烟。他年相逢家何在,回指芦花满月楼。

大辽河滋哺着大平原,大平原养育了辽宁人。在辽河两岸,倒退三十年,芦苇不是今天的样子。它是上天的恩赐,大自然的馈赠。

在现代人眼里,芦苇也许只是美丽的湿地风光,是金色的小山一样的苇垛,是上好的雪白柔软的萱纸。在画家的笔下,也许会变成残阳如血,征雁低飞,大河浩荡,芦海苇潮。在诗人们的篇章里,也许是芦箭把地球射成刺猬,芦花旗帜般逆风飞扬。在恋人们的心中,更会变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可是,在我曾经的生活里,芦苇却是天地之灵。它们在蔑匠结满老茧的手上,被去了叶子,像春天里人们脱掉臃肿的外衣;被劈成蔑条,像母亲纳鞋搓出的麻线;被淋上清水浸润,像西北拉面师傅省一坨揣好的面筋。匠人们用它编筐织篓,扎出栩栩如生的鸟兽虫鱼,最粗糙的制品也展现着创作者灵巧的手艺。哪怕只是编织再普通不过的一张席子,手指间蔑条如水的翻动和浪花一样凝固的花结,都带给人一种塌实与抚慰。晚上,劳累一天的人们躺在席子上,感受蔑条间渗出的凉皮般的润与滑,就如同泡汤池般舒爽。

我家乡的芦苇产量不是很大,长得也不够高,却是编扒、苫房的上品。既然是上品,一般的人家是用不起的,只有讲究、体面的人家盖新房,才早早备下苇子,才会请匠人,才会编扒。我曾经痴迷地在雨天里观察苫在柴垛上的苇子。一根根坚韧的茎叶就如同鸟的羽毛,铺展开护住身下干燥的柴草。一颗颗晶莹的雨珠顺着它的茎叶淋漓,让人的心里顿生悲悯。芦苇的用处似乎印证着一个道理——当你对社会有所贡献,其实是让平凡的生命与高贵相遇。

水是芦苇的命。或者说,芦苇的根性里有水,却能最热烈地燃烧,化成热烈的火焰。我曾问过母亲,芦苇为什么不怕水?母亲毫无准备,却不假思索地回答:“从水里生的,怎么会怕水呢?!”我由此联想到我们这一代人——我们苦水里泡大,却执著地坚守着自己的理想与奋斗,创造出最甜蜜的事业与生活。又何曾不是一根芦苇呢?

辽河口的红海滩最有名。开始我以为,海滩上的碱蓬也像枫叶一样,只有到了秋天经霜以后才会更红,所以前年特意选在稻熟蟹肥时节去看。也是要体验一下高铁,我们全家坐高铁到了盘锦,再租车到大洼红海滩。

盘锦过去是东北的南大荒。建国以后发现了油田,开出了水田,还建起了以石油化工为主导的工业城市。兴隆区城市景观充斥欧风美雨,人均收入位列全省第一,号称小香港。几年前读盘锦一位女作家的书,她把家乡的特色概括为红、白、绿、黑。红当然是指红海滩,白是指化纤工业,绿是指辽河湿地风光,黑是指地下的石油。总结得非常精辟,很有诱惑力。而只有你来过盘锦,才会认同她那句“只要你到过盘锦,就不得不爱上它!”的论点绝非武断。

出租车被拦在景区门外。海风很大,刺骨的寒冷,冻得女儿不肯下车。买好门票并付了出租车进景区的小费,我们才得以乘车游览红海滩。车行驶在海堤围堤改建的公路上,公路像条黑色的缎带,优美的在大海与陆地之间摆动。公路一侧是金色的稻田,另一侧就是绵延的红色滩涂,红香国里一泓清流似高原上奔流的九曲黄河时宽时窄,又像一帧龙的图腾嵌在海滩上,成就了这天地间无法形容的壮美。海潮退去,留下一大截灰色的泥滩。远方灰白色的大海上云雾缭绕,三二艘十几层楼高的海船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被罩上一层朦胧的美。

六百八十米长的九曲廊桥直伸进红色的海滩。走上栈桥,仔细观瞧,原来海滩上生长着密密匝匝的碱蓬,多的不计其数。碱蓬枝不繁叶不茂,植株也不高大粗壮,只以数量取胜。它们团结得是那样的紧,不管是风来,还是潮起,都不能打垮它们的意志。它们在别的植物无法生长或者生长不好的盐碱滩上,深扎下根须,枝连着枝,叶牵着叶。尤其是那圆溜溜,肥嘟嘟的叶,相互拥抱着,以大无畏的姿态宣示着它们的占领,展示着团队的力量!

万红丛中,零零星星点缀着一簇一簇的芦苇,翠绿的茎杆,镶着金线的苇叶,在秋天的海风里更显英姿飒爽。偶有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红海滩上,光与色互动着,彼此辉映,仿佛有一首雄浑壮美的交响乐在海滩上起伏流淌……

大河芦荡的寥阔与雄浑深深吸引着我。去年国庆我携家人驾车再次奔赴魂牵梦萦的辽河湿地,去体会“秋风江上家,钓艇白芦花。”的意趣。我们此行的终点是“苇海蟹田”。

车扎入苇海,路像一条鞭子劈开遮天的苇荡。因为没有及时升级,导航失灵了。汽车像一头野猪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苇海里瞎闯。苇海幽深,道阻且长,不免走得心里发毛。苇的世界并不平静,时而一条小河拦路,时而群鸟惊起,一惊一乍,心惊肉跳。误打误撞,摸到辽河油田公司总部。妻子、女儿、姐姐和父亲商议,决定在这家花园式企业门前拍照,其实,我明白她们不想让我疲劳驾驶。一路上,磕头机多了起来,十几、二十几里,才能见到一户负责管护的采油工人。联想到漫长冬季里大雪封地,他们远离人烟,该是何等的孤寂?

日已过午,终于跑到了“苇海蟹田”。空寂的停车场上,算上我们也只有二部车,两伙人。进门后,才发现工人们已经放假,游艇码头上的船都系着缆,没有一条船可以出航。出发前,我还吟风弄月,奢想“芦花映钓船,花白蓼岸红。”可眼前却是“风晚冷飕飕,芦花已白头。”我不甘心,沿着苇海中的公路继续向前走,二三里的样子,出现一大片苇塘。我想,这回该是“渡口双双飞白鸟,烟袅,芦花深处隐渔歌”了吧!走近,却只有风吹芦苇的秋声。我观秋风中的苇海,久了,竟觉天地为之荡漾。回家多日,偶读李太白“龟游莲叶上,鸟宿芦花里。少女棹归舟,歌声逐流水。”不禁心生忌妒,怎么好事都让李白赶上了呢?

时隔多年,辽河三角洲,我始终心心念念,文友间几次邀约,都因种种缘故,不能成行,然而,我至今犹记坦荡的苇田间,高高的苇垛,小小村落,平静的渔塘,凌空展翅的飞鸟……虽然纸上没看见一个字,但我却写下这样的诗句:

只要活着,就要奋力掀起一朵浪花,因为我是大辽河的儿子,大辽河在我的心底流!

入党经历回顾

富国顺

明年是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周年。通过学习和亲身经历,我理解我们党成立至今的发展历史应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段就是从建党的年到新中国成立的年的28年,这一阶段应该是斗争阶段,我们党带领全国人民同外国列强、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推翻了三座大山,取得了执政党的地位,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

第二阶段应该是从建国的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年的29年,属于探索阶段,探索中国正确的发展之路。

第三阶段是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提出改革开放,并逐步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这43年应该是发展阶段。

我出生在年东北农村,小时候感觉共产党不仅崇高伟大,而且高不可攀。由于当时年龄小,不理解党的性质、宗旨、奋斗目标等什么的,但有一个说法却记住了,而且很相信——说入党可以顶三年徒刑。

在逐渐长大过程中,明白了一些道理,就产生了疑问:这共产党是大公无私,专门为人民谋利益和幸福的,怎么入了党还能顶罪?真正长大了才明白,这完全是误解和曲解,但从中也反映出了党员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和价值。实际情况是党员身份不仅不能顶罪,如果犯了罪同一般百姓同样受到惩罚,还要首先受到党的纪律的处罚。

我在大学读书期间,班级里由于党员人数少,没有党支部,只有党小组。同学中党员是那样的令我羡慕。毕业参加工作不久,我就郑重的向单位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经过五年多努力争取,年6月26日,我光荣的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在争取入党的过程中,我不断加深对党的认识,循序渐进的坚定自己的人生信仰。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早晨晨练。一听到新闻联播就像到听到了党中央的声音,感到十分亲切和激动,感觉一天的工作都充满着激情和力量。记忆中我那时经常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我真的觉得人生的意义在于奉献,人生最大的幸福是能为祖国的发展做出贡献、为他人提供帮助,而不是为自己获取什么。就像党章所言,党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由于我学的是师范院校的中文专业,入党后不久就被选为学校党支部的宣传委员,负责学校的宣传报道工作。工作十年后,被调入公司党委组织部,负责党建工作。组织部工作三年又被派往企业职工子弟中学任党委书记。总之,一直以来,我不仅是一名共产党员,而且是一名党的基层干部。退休以后,我也没有闲着,仍被单位返聘继续做着学校网站管理和基层单位党的宣传报道工作。

现在,尽管已经退休到了晚年,我仍要不忘初心,坚定信仰,牢记使命,无论是在工作岗位上,还是回家,我都会一如既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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