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大洼纪游

李岱林先生近照

记得一次尴尬的饭局上,我印象里那尊眼睛似乎生在头顶上的白胖子画家,睥睨一切似的打量我道:你画山水吧,经常写生喽,知道大洼吗?我大笑,放肆的大笑,终于笑到把他高高生长的眼睛移位下来。十几年来,我是铁定每年都去大洼的,少则几日,多则一月、半月,时节则春夏秋冬、阴雨晴晦的风景都曾领略。山上几棵草、河滩上几块鹅卵石我或许真不知道,但哪儿有棵啥样子、多粗细的树,哪里有块突兀点、格外些的石头,我还真不好意思谦虚说不知道。

李岱林先生大洼山写生掠影

不过,仔细计较,我还真的没有去认真写过生,至少没有认真为我自己写过生,往年里都是借了写生的由头领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去山里继续操我无休止的繁琐的心罢了。今秋,作为往来的酬答,我邀云南王向东兄到大洼去画几天,起心固然是要多画几张画的,但我素来领教要去投奔的老崔哥的盛情,虽再三嘱咐甚至央求他尽量致我们于不顾,却也知最终也要困于他的盛情,于我虽则是因少了清净而添了烦惫,却让这远路的老王充分领略了山东人民尤其山东老区人民的热情、质朴,想想也是不赖。

如果算得景点的话,大洼怕也是因适于写生的山村而跻身进去的,虽然现在早已没了山村的原貌,花钱的的和挣钱的都咒骂着,哀叹着昔日风景的远逝。但我一点点看他蜕变来,似乎也没了痛痒,况且,走遍全中国都是一个熊样儿“要钱不要命”的摧毁式开发,区区大洼,自然同样劫数难逃,犯不着纠结。人们意识里,春天当然是多彩的日子,但在大洼,秋天,尤其我们到来的这个暮秋天,几乎就可以说是色彩的季节了。落叶乔木的叶子绽放出最后一抹灿烂,变幻出多种温暖的、艳丽的斑驳颜色,那是一些不可名状的只能在调色盘上追逐的色彩,早经不再是夏日里满眼无分别的绿。老王钻在簇簇殷红的山楂下,嘴里面半是酸的吸吸溜溜、半是啧啧叹羡,甚至联想到了回云南做糖葫芦的生意。他此行轻便,没带颜料却又为枝头满挂的火红的柿子勾起表现的欲望,问我要颜料,说要画带色的才解馋才过瘾。说实话,我带的一套来是要准备琢磨一下秋日的色调的,但还是装作大度的给了老王自用,自己只去写了几幅水墨稿本。

看着满山谷各色样画画的人,忽然觉得这也算是一种风景吧,虽然这个风景总有点子那么不舒服。尤其在林场场部处一片砂砾上,约莫有百十个学生样子的整齐排列坐对眼前的一座圆咕噜嘟的山头集体写生,老王说:壮观

。我不禁切齿痛诋,体制玩弄了艺术,教师侮辱着艺术,学生在被戕害中误会了艺术,不晓得这样整齐划一阅兵也似的场面该有多么的滑稽。不管什么民族和时代,我只知道画画应该是出于追求美的天性和原始的内在冲动,是自我怡悦和满足的精神享受过程,可是我们多年来的某些地方的教育硬要威逼、诱引着好多原本和绘画属于绝缘的少年去艺考、去抛下自己本有的碗筷而去哄抢那只缥缈的泥碗。。。。。。这是在造作多大的孽啊,虽然,我也曾参与过这罪恶的勾当,但除了忏悔,我依然不能掩饰我的痛恨。

将回来前一天,老崔问我:这次想爬哪座山。我举目四顾,这个周遭,我足迹未到的山峰还真的不多,就连那幽邃诡异的翁城沟、荒僻险绝的朝阳洞,也在去年找了个当地资深的猎户带我登临过。忽然想起若干年前学生失火烧山的事情,便道:去金线岭吧。从房后顺着山脊行走,山脊上自然是开敞,加上秋气爽朗,却比在村边徘徊大不同的意绪。树木不必说,郁郁的马尾松绿的更加成熟和自信,其他斑斓的杂木更是坦呈生命的最热烈,就连满山枯黄了的秋草也是满透着饱满与欣悦,全无萧杀的气息。其间,老崔哥又讲些山里陈年的离奇的稍带灵异的故事来满足我的好奇心,越发觉得这秋山景致的迷人了。只是下山时,却狼狈了几把,误走进一片丛生、莽荒的野杜鹃林,坡又陡,不免披荆斩棘,深一脚浅一脚的,跌了几个屁股蹲,才平安下得来,这还亏得我们几个一块帮衬、招呼着呢。不过,虽说遭了点狼狈,却也觉得蛮过瘾,这才是爬山哩。

大洼几日,老王说收获颇丰,除却那些或许是客套的关于风物关于人情的溢美之言,最简单直观的量化就是几袋卡纸都被他画毕,这就好,至少没有让他千里迢迢的白跑一趟,我便心安了。我虽没他丰收,可这么多年,我终于是第一次打着自己写生的名义来了,第一次到大洼为自己写生,当然,到了大洼我不自然就生出闲散的心,不像去别的地方那样时不我待般的四处跑、画,我知道,是习惯了,习惯了把大洼当成家的感觉。

云先生年10月30日

李岱林写生作品欣赏

谢谢欣赏,鸣谢国家画院梅墨生工作室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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