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洼忧思
□肖泰
没见过那片大洼,对它的理解来自于对史丽娜这篇《被春天文身的芦苇》(发于5月18日《沧州日报》)的阅读。臆想中,大洼是以绿色缎面铺就的风景。白色的水鸟,朴实的渔女,轻盈的小舟,是大洼深情的呼吸。
“一场春雨,缠绵绕心;一只小舟,自在穿行。男人站在船头,一网抛出,霎时罩住水面半圆的涟漪。绿浪荡漾,金鳞腾波。打鱼、织网,养苇、晒盐,与爱恋的心上人,相约苇边,情意绵绵。一幅简笔的山水画,定格了芦苇记忆中大洼人简单淳朴的生活。”
这样的场面,令人陶醉。然而越是这样的美丽,越使我不敢轻易迈动双脚,踏入这片美丽而神秘的土地,因为我不敢确定,大洼是否欢迎我的到来;我也不敢确定,我一个粗鄙人会给它带去什么。
我不担心史丽娜们那有意放轻的脚步,因为那是文明人的脚步,被不经意惊动的白鸟,“见人惊起入芦花”,益发衬托出大洼的幽静;我也不担心那些打鱼、织网,养苇、晒盐,与爱恋的心上人相约苇边,情意绵绵的人,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份美丽的构成。
但我担心飞转的车轮伴着轰鸣的马达声;我也担心车门打开,掀起一地的气浪,因为它足以把大洼与春天打个趔趄;我还担心那一百只正伴船而飞的鸿雁,因为它们已经加入到社会前行的行列,面对人山人海,没有了胆怯。我最最担心的是与芦苇形成对望之势,芦苇即使日夜仰视也看不懂它望尘莫及的高度里蕴藏的秘密高楼。
然而,面对着这样的情景,史丽娜似乎并不担心:“塔吊上上下下,高的让人眩晕;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彻整个大洼;车披满风尘,来了、走了;钢筋水泥与大洼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也开始了最友好的磨合。人类终于深谙大洼这个天然的过滤器和大氧吧带给身心的营养价值,带着各种方言的电话、参观者、咨询者,搅乱了芦苇的记忆。一个远离喧嚣的计划开始进入我们的视线,一场步入增值行列的革命终于在大洼酝酿。大洼,这个镶嵌在历史扉页的插图,每一片叶脉都开始加入新的元素。”
这场“步入增值行列的革命”,终将会给大洼带来什么?我不是当地人,不能感同身受;我也不是环保工作者,也说不清里面的是非曲直利弊益害。我所担心的是这些年来全国各地因为过于热衷于“增值行动”而带来的环境污染与自然资源的深度破坏。据说湿地是地球的呼吸道,假如这呼吸道被阻塞,被淤积,地球会不会窒息?地之不存,人将焉附?
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作为一个门外汉,这只是我的杞人之忧。
年5月25日《沧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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